祖灵柱的残辉如凝固的血浆,阿瑶后背的星纹骤然烙铁般赤红。九曜镜在泥沼中癫狂震颤,蛛网裂痕间喷涌出靛蓝色的雾蛇——那蛇首裂成万千星芒蛊虫,口器开合间啃噬少女的脚踝向上漫延。皮肉被撕咬的嗤响混着阿瑶的痛嘶,在山谷间激起凄厉回声。
沈砚纵身扑救的刹那,镜面爆出三只青铜指骨的枯手!居中那只紧攥半块染血的守星玉,两侧骨指淬着幽绿毒芒,挟带破空之声首刺阿瑶太阳穴。
"锵!"
阿雪化作白光撞碎左爪,沈砚的青铜匕首斩断右掌。电光石火间,居中枯手狠捅进星纹中央!椎骨碎裂声中,阿瑶蜷成弓形。更骇人的是星纹竟如活物般翻卷蠕动,将枯骨连玉贪婪吞没。九曜镜裂痕瞬间弥合,镜面浮出八十一根墨绿蛊索捆缚的玉胎,胎心搏动如战鼓擂山。
"三百年的血肉窖藏..."寨老残魂凝成靛蓝鬼面,在风烟中尖啸,"终将这具活蛊皿炼至大成了!"
沈砚的九曜镜脱手飞旋。镜身撞及阿瑶后背时,靛蓝星纹轰然炸裂!数十万星芒蛊虫喷涌如瀑,当空凝成寨老枯槁实体。老人干枯的指爪插进自己眼窝,剜出两团跳跃的幽蓝煞火,火芯里扭动着初代星回被炼化的残影:"星回血脉...这窑火烧足了三百年啊——"
祭坛底部传来地脉撕裂的巨响。寨老托举煞火按向阿瑶天灵盖时,沈砚反手将匕首贯穿左掌!鲜血如泼墨溅上镜面,玉胎竖瞳蓦然暴睁。阿瑶脊椎应声爆开血洞,半枚羊脂玉珏破体腾空——玉髓裹挟历代星回残魂,与煞火轰然相撞!
冲击波将晒谷场犁出十丈深沟。阿瑶坠入沈砚怀中时,玉珏迸发出吞天吸力。溃散的星煞如百川归海没入玉身,祖灵柱在刺耳的晶化声中倒塌,露出底部深逾百丈的青铜祭坛。坛底幽光里,是骇人的星髓湖——粘稠如蜜的紫色髓液中,沉浮着八十一具剔透的水晶棺。每具棺内封存盛装苗裙的少女,她们双手交叠心口,星纹佩在尸蜡覆盖的胸前泛着冷光。最年轻的棺椁里,少女指缝间还夹着半块未吃完的松饼。
"棺底有东西在生长。"阿雪的利爪刮过晶棺。只见所有星回遗骸的小腹皆高高隆起,脐带般的靛蓝丝线从肚脐钻出,汇向湖心蠕动的巨大肉囊!
"不是镇守..."阿瑶指尖划过冰棺,"是育蛊的苗床!"
寨老狂笑着将骨爪插入祭坛。髓湖骤然沸腾,九根玄铁锁链破浪而出,缠缚的青铜巨棺浮出湖面。棺盖上遍布细密气孔,孔洞中伸出千万条婴胎脐带般的蓝丝,正贪婪吮吸髓湖能量。盖顶的北斗凹槽,与阿瑶体内钻出的玉珏完全吻合!
"恭迎吾主降世!"寨老扑向凹槽。
阿瑶忽然将玉珏狠狠按进心口!七窍溅血的瞬间,她后背星纹蜕变为焚天金焰。金光漫过之处,沸腾的髓湖凝固为紫晶森林,寨老的狂笑冻结在喉咙——晶化纹路从指尖瞬间爬满全身,骨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眩光。其胸腔内竟现出一截银锁链,末端系着初代星回的发簪!
"镜心蛊的真名..."阿瑶在光焰中如神祇悬空,"是星灵锻铸的封印囚笼!"
棺盖轰然滑落。没有邪气冲天,唯见玉白茧囊静卧棺底。当金焰拂过茧身,星灵于丝缕剥落间显形——少年睫羽凝着星屑冰晶,心口插着半柄青铜钎,钎身刻满篡改的噬魂咒文。
"这不可能!"寨老晶化的眼球爆出蛛网裂痕,"吾主当年分明化身天外..."
少年倏然睁眼。清澈瞳仁映出阿瑶染血的脸庞,一滴泪坠落在心口青铜钎上。咒文熔为金水流淌,三百年前的真相在泪滴中化形:
暴雨倾盆的祖灵殿,初代星回浑身是血跪在星灵面前。少年掌心托着半枚玉珏:"剜我半身神力铸此蛊玉,足可镇压地脉三百年。"星回含泪吞玉瞬间,躲在梁上的寨老掷出淬毒青铜钎!星灵扑身挡在星回面前,毒钎贯胸刹那,寨老枯爪掏进星回后心,蘸血在祭坛绘出篡改的星图咒文...
"原来连星煞都是谎言!"阿瑶背后金焰灼穿霄汉。星灵指尖轻点,历代星回棺椁应声迸裂,八十一道魂流汇入少女躯壳。霎时山摇地动,星语寨所有吊脚楼如活物般扭曲重组——椽柱化作流转星轨,瓦片铺展为星河阵图;晒谷场青石板翻涌如浪,竟露出底层镶嵌的巨型星晷!
"山河有灵,该醒了。"星灵染血的手握住阿瑶。
祖灵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拔地而起!岩层如蛇蜕般剥落,暴露出山体内纵横交错的晶脉。沉睡的石俑表层哗啦龟裂,苏醒的巫女们骨肉充盈,向着新生的星寨伏拜长吟。山巅的祭祀铜鼓无风自鸣,鼓点与星灵的心跳共振,催发焦土绽出星蕊花海。那些花苞绽开时溅射淡蓝光尘,光尘触及的枯树瞬间抽出翡翠新枝。
寨老最后的晶灰飘散处,初代星回的银簪叮当落地。阿瑶背后的金纹凝成琉璃光翼,翼展掠过废墟时,焦黑的祖灵柱基座滋长出宝石般的星髓晶簇,晶簇内封印着被炼化的历代星回脐带——此刻正化作点点萤光归入大地。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星灵眉心血契纹流转生辉,与阿瑶心口玉珏的"星回"刻痕交相呼应。少年掌心覆上少女伤痕,伤口处绽放出并蒂星纹花:"镜心为契,此身作鞘。"他将青铜钎残骸炼为银链,穿起褪色红绳系于阿瑶颈间。
风烟中现出历代星回的虚影。她们指尖触碰阿瑶心口玉珏,躯体如金沙飘散,最后一点星屑凝成"永戍"苗文,烙进玉髓深处。
正当沈砚要拾起九曜镜时,阿雪突然厉声嘶叫!镜面映出星髓湖底的诡景:被净化殆尽的髓液底部,竟还有一具未开封的黑晶棺。棺盖表面凸浮着与寨老同源的靛蓝咒文,此刻正随玉珏能量波动而明灭闪烁。
"那棺椁..."星灵瞳孔骤缩,"在吸食星焰之力!"
最后一缕晨光中,新生星寨的地基传来龟裂脆响。阿瑶颈间的玉珏突然滚烫如熔岩,"永戍"刻痕中渗出漆黑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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