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碾过结霜的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咔嗒声。王铁柱摘下防寒面罩,哈出的白气在风挡玻璃上凝成薄霜,又被雨刷器刷出条模糊的视野。他盯着仪表盘上的温度表——负二十五度,比昨天又降了十度。
“旅长,前方发现断崖。”副驾驶探出头,裹着皮大衣的脑袋上结满冰碴,“地图上没标,像是新塌方的。”
李云龙从后舱探出上半身,望远镜里,灰白色的断崖像道豁开的伤口,出底下暗红色的岩层。岩缝里挂着几缕经幡,被风撕成碎片,飘落在雪地上,像道未写完的血书。
“停。”他拍了拍装甲板,“楚云飞,带地质组下去看看。”
楚云飞裹着件磨破了袖口的旧棉袄,从指挥车跳下来,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他蹲在断崖边,用地质锤敲了敲岩壁:“新鲜断层,应该是昨晚地震带的余波。”他抠下块碎石,凑到眼前,“含铁量高,磁性强……怪不得蓝军的无人机总往这儿偏。”
“能绕过去吗?”陈老虎猫着腰凑过来,战术背心上沾着半片经幡碎布。
楚云飞摇头:“断崖延伸两公里,绕路要多走三天。再说——”他指了指断崖下方,“那片谷地有牧民活动痕迹,草滩被踩得乱七八糟,像是被大部队碾过。”
李云龙的望远镜突然锁定断崖左侧的雪坡。那里有道半人高的雪墙,墙后露出截生锈的铁丝——不是牧民的围栏,是军用绊索。
“有埋伏。”他声音低得像块冰,“陈老虎,带一排去清剿。王铁柱,让医疗组准备。”
——
雪墙后的雪堆突然炸开。三个蓝军侦察兵端着自动步枪窜出来,枪口喷着火舌。陈老虎的突击步枪抢先开火,子弹穿透雪幕,其中一个敌人的战术背心顿时开了花。
“隐蔽!”陈老虎滚进雪沟,身边炸开的雪块溅得满脸都是。他的瞄准镜里,另一个敌人正往断崖上爬,试图占据制高点。
“小心!”王铁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他手里有火箭筒!”
陈老虎猛地侧头,一道火光擦着他的钢盔飞过,在雪地上犁出条焦黑的沟。他反手甩出颗手雷,精准落在敌人脚边。爆炸的气浪掀飞了雪堆,蓝军士兵像片被卷落的枯叶,滚进了断崖下的冰缝。
“清理完毕。”陈老虎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发现半箱压缩饼干,还有……”他从敌人怀里拽出个金属盒,“定位装置。”
李云龙接过盒子,撬开后盖,里面是块微型电池和张照片。照片上,三个蓝军士兵举着酒瓶,背后是座挂着“高原运输大队”旗子的仓库。
“运输大队?”楚云飞眯起眼,“蓝军的后勤线?”
“不止。”李云龙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红笔写着行小字:“11月15日,冻土区B点,油料储备充足。”
他的手指在日期上顿住——今天正是11月15日。
——
黄昏的雪原被染成血红色。装甲车队停在断崖下,医疗组的帐篷己经支起,几个牧民正帮着搬运伤员。王铁柱蹲在篝火旁,往铁锅里添牦牛肉,香气混着松枝的焦糊味,在冷空气中格外。
“铁柱哥,这肉能吃吗?”新兵小吴扒着锅沿,眼睛首勾勾盯着翻滚的肉块。他今天在战斗中受了轻伤,额头裹着绷带,却仍馋得首咽口水。
“馋了?”王铁柱抄起锅铲作势要敲,“等老乡说能吃,你再动手。”他转头看向蹲在旁边的老牧民,“阿爸,这肉腌了多久?”
老牧民搓着冻红的手,用藏刀割了块肉递过来:“用盐渍了二十天,雪地里埋的。放心吃,比你们的压缩饼干香。”
小吴终于咬了口,眼睛立刻瞪得溜圆:“香!比过年吃的腊肉还香!”
王铁柱笑骂着拍他后脑勺,转身时却瞥见李云龙独自站在断崖边,背对着人群。他的右臂垂着,空荡荡的袖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夹着支烟,火星在暮色里明灭。
“旅长。”王铁柱走过去,“天黑前能赶到牧民说的那个温泉吗?听说那地儿有地热,能给装备解冻。”
李云龙没回头,吐了口烟:“能。但先让楚云飞把定位装置的事报上去。”他掐灭烟头,转身时眼里闪着光,“告诉弟兄们,今晚加餐——每人分半斤牛肉。”
——
深夜,帐篷外的篝火噼啪作响。李云龙裹着羊皮大衣,坐在折叠椅上,面前摊着张地图。楚云飞用红笔在“冻土区B点”画了个圈,旁边标注着“油料”“运输大队”。
“总部的电报。”他把加密终端推过去,“总部让我们配合地方公安,清剿盘踞在冻土区的走私团伙。时间紧迫,明早六点出发。”
李云龙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B点:“走私团伙?”
“据说是跨国贩毒,用冻土区的隐蔽路线运货。”楚云飞压低声音,“公安那边给的情报,他们的运输队今晚会在B点休整。”
李云龙突然笑了:“巧了。”他拍了拍桌上的定位装置,“蓝军的运输大队,和毒贩的运输队——都往B点赶。”
楚云飞挑眉:“你是说……”
“一锅端。”李云龙抓起望远镜,“让陈老虎带尖刀排摸上去,老规矩,留活口。”他顿了顿,又道,“告诉医疗组,准备好急救箱——走私贩子带的家伙,可比蓝军的枪狠。”
——
凌晨三点,雪原上的风突然大了。陈老虎的突击队像群夜枭,匍匐着接近B点。他的防寒面罩上结着冰甲,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雾,又被体温焐成水珠,顺着下巴滴在雪地上,洇出个小坑。
前方的废弃工棚里传来人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陈老虎打了个手势,狙击手调整瞄准镜——工棚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毒贩,正往卡车上搬箱子。箱子上的标识他认得:国际货运公司的,和情报里说的一样。
“动手。”陈老虎的声音像片雪花,轻轻落在夜色里。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个毒贩的脑袋瞬间开花,鲜血溅在雪地上,像两朵绽开的红梅。陈老虎跃出雪堆,踢开工棚门,里面堆着成箱的毒品,还有几挺重机枪。
“旅长!找到了!”他对着通讯器大喊,“还有个地下仓库!”
李云龙的突击车碾过碎石路,在黎明前赶到。他站在仓库门口,看着战士们押着俘虏往外走。俘虏里有个黄头发的高鼻梁外国人,被按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眼神里满是惊恐。
“翻译。”李云龙蹲下来,扯掉俘虏的嘴塞,“谁派你们来的?”
外国人哆哆嗦嗦地说着英语,口音很重:“金……金象集团……”
李云龙的瞳孔缩了缩。金象集团——那个表面上做医疗器械,背地里走私毒品的国际公司。他想起三个月前,陈川的实验室被举报时,举报邮件里的IP地址,就来自金象集团的子公司。
“把他带走。”他对楚云飞说,“让技术组好好审审。”
——
晨光刺破云层时,装甲车队再次启程。李云龙站在指挥车顶,望着车窗外连绵的雪山。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医疗组在煮藏红花茶,给伤员暖身子。
楚云飞走过来,手里捧着个保温桶:“陈川发来消息,实验室的菌油检测报告出来了。”
“怎么说?”
“云岭珍品的波美度被篡改过,诚品的检测结果是真实的。”楚云飞顿了顿,“但他怀疑,有人故意在诚品的原料里加了催化剂,加速了变质。”
李云龙接过保温桶,喝了口热茶。暖流从喉咙滚到胃里,驱散了彻骨的寒意。他望着远处被朝阳染成金色的雪山,突然笑了:“走,去会会这个金象集团。”
他的声音混着装甲车的轰鸣,在雪原上荡开。远处的经幡残片被风吹起,飘向更高的天空,像面永不熄灭的旗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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