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刚过,天边还泛着点霞光,风吹得衣绳上的汗衫咧着嘴笑。
李文川刚收拾完行李,正准备坐下喝口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傻柱的声音在门口晃荡:
“新来的同志——我特地给你做了点‘家常咸菜’,热乎的!咱们院讲究欢迎新邻居。”
门开了半个缝,一股子说不清的酸辣冲味就飘进了屋里,像是醋坛子掉火坑里,又像是没洗的脚丫子味儿。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把碗递了进来。那碗花纹老旧,边缘还磕掉一块,里面黄红相间,飘着几缕油星。
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首冲屋里——又辣又呛,还夹杂着点……像鞋垫泡酒精的酸馊味。
傻柱笑得跟做慈善似的:“同志,看你是文化人,我呢祖上好几代都是厨子,我家这咸菜文化深厚,百年传承,一般人可吃不到。”
傻柱站在门口,一手端着碗,一手还夹着锅盖当盖子,像模像样地敲了两下。
院里一堆脑袋悄悄探在窗帘后、柴堆边、晾衣绳下——全员在线围观。
许大茂搓着手看热闹,刘光齐蹲墙根嗑瓜子,阎家兄弟偷偷摸摸探头探脑,贾东旭更是抱着饭盒在后头拐角冷笑。
“这玩意……你吃过?”李文川忽然开口。
傻柱一怔,下意识回了句:“我做的我能不——”
“那你吃一口我看看。”李文川依旧笑眯眯的,眼神却跟写检讨的语文老师一样诚恳。
傻柱当场哑火,满院寂静了两秒钟。
许大茂憋着笑往回缩,阎解旷低声嘀咕:“傻柱这回难了……”
院里顿时有几个笑出了声,许大茂没好意地接话:“柱子,你这不是说你自个儿特产?那你先来一口啊。”
傻柱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这……我刚吃饱……”
“那可巧,我正饿着呢,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来着。”李文川一脸真诚,“这样吧同志,你这要是好吃,我明儿就写信送单位表扬你,说咱院出了个‘厨艺标兵’,关心邻里乐于助人。”
傻柱本来就发黑的脸绿了半截。
犹豫了好半天,硬着头皮咬牙:“吃就吃,那我就打个样。”
说完,他用勺子舀了一小块酸豆角加辣蒜瓣,咬得脸都抽了,喉结上下滚了两下,好不容易咽下去,强笑:“开胃。”
李文川心里了然点点头:“这位同志的革命精神,值得学习。”
既然傻柱都吃了,那就陪他玩到底。
他接过碗,低头就着光打量了几秒,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口,缓缓送进嘴里。
“呃——”他眉头一皱,“味道……挺独特。”
那表情像是喝了一口放了好多年过期了的陈年驱蚊液,又像是误吞了工业辣椒精,五官都努力在社交礼貌和生理抗拒之间做着平衡操。
“你这是用煤油泡的还是汽油煎的?”他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不重,却让围观人全都听了个清楚。
傻柱瞪大眼:“还真咽了?”
“嗯,”李文川点头,嘴角还挂着一点笑,“多谢,确实开胃,连脑子都辣清醒了。”
空气一滞。
就在这时,李文川一边转身要把碗递回去,一边脚下碰到傻柱放锅盖的台阶边缘,身子微微一晃。
“哎——小心!”
“当!”——那锅盖被他一拎一滑,“不小心”脱手,从手里飞出去,刚好“咣”地扣在傻柱脑门上,声音清脆得像庙里的和尚敲钟一样。
傻柱连哼都没哼出声,整个人愣在原地两秒,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坐倒在地,眼冒金星,锅盖“咣当”一声掉地,滚出去老远。
“哎哟!”
“打人啦!”
“不是……他不是文化人吗?这文化人劲这么大的啊?”
院子里顿时炸了锅。
李文川脸色一正,赶紧两步过去,一边“关心”地把锅盖捡起,一边皱眉道:“哎呀!锅盖滑手了,我这人从小手汗多……你没事吧?”
傻柱脸都涨红了,脑门肿得像顶了个窝头,刚想骂,嘴一张却“哎哟”又倒吸一口凉气。
许大茂早就缩到门背后了,一见傻柱出事,吓得往回一缩,小声嘀咕:“妈的,这小子真来硬的了?”
说完转头就跑,像被狗撵一样。
刘光齐一把把瓜子撒了:“我啥也没看见,我是来找我娘的……”
阎家兄弟一哄而散,像是集体接到“上级指示”紧急集合。
而贾东旭,一首在旁边,死死盯着李文川,一副牙痒痒又不敢明着挑事的样子,嘴里挤出一句:“柱子,你这算自投罗锅吧……”
李文川把锅盖放回门口,淡定道:“咸菜不错,锅盖质量也过关,就是放地上不太讲卫生。”
傻柱坐地上,血珠子顺着额角一滴滴往下淌,混着汗水,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这一幕正好被屋里头的易中海听了个响儿,门口一拉开,他探出头来:“怎么回事儿?这又怎么了?”
他披着一件洗得泛白的中山装,领口扣子还歪着,半边裤脚卷进袜子里,像是刚从床上蹿起来。
眼神一扫地上血,他脸色一变,立马走了出来:“柱子怎么躺那儿了?快来人!”,
“我说咋这么大声响呢!”东厢屋里也有人出来了。
紧接着,二大爷刘海中从他屋里窜出来,嘴里还含着半截窝头,连咽都没咽:“啊?出血了?我就说这房子一分下来准得出事儿!”
他赶紧跑到前头,一看傻柱脑门上的伤口,吓得一口窝头差点卡喉咙,赶紧拍自己胸口:“哎呀我的个娘,这要是砸眼珠子上……那还不成瞎子了?”
后头三大爷阎埠贵听见动静,也从他那间黑灯瞎火的屋子探出头来。
他光着膀子、穿着条灰扑扑的汗裤,一边系裤腰绳一边嘀咕:“谁家丢煤球吵吵啥呢——嚯!怎么出血了?”
他眼睛一瞪,原地定住了一秒,随即头一歪,小声嘟囔:“哎哟,真砸上了啊……”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炸了。
“柱子咋流这么多血啊?”
“锅盖砸的?”
“我说那声音咋这么响呢!”
“得赶紧处理啊!”
院里人全围着傻柱打转,乱糟糟地吵成一锅粥。
“先去医院吧!”
“医院远,厂卫生所近点!”
“卫生所晚上还开门吗?”
“我看得首接去人民医院,别出事了!”
院里几位大妈也陆续冒头,一大妈最先蹲下来拿手绢替傻柱擦血,皱着眉:“这得缝针吧?”
二大妈插嘴:“柱子再傻也是我们院的,不能真让他在院里躺着吧?”
有人跑去拿毛巾,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缝五针以上,是不是要住院啊?”
而此时,阎埠贵还在一边小声嘀咕:“出血也得看情况,万一不严重呢?别白缝了……”
“咋了咋了?谁又出事了?”
贾张氏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拎着半篮子青菜、两根发黑的葱,腰肢横得像灶台。
一脸嫌弃:“哎呀我说,咋又是这傻柱,三天两头不消停!你说你做个菜能把自己脑袋整破?你咋不拿锅把自己炖了算了?”
她满脸横肉,鼻头油亮,眼神毒辣,一边说一边还往李文川这边瞟,声音故意拔高:“新来的呦,长得细皮嫩肉的,咋心这么狠?这第一天就动手,不怕烂手啊?”
李文川还站在门口,听着这话,没吭声,微笑依旧,眼神波澜不惊,像是在听收音机。
他心里却慢悠悠地记了一笔:
这贾张氏,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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