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足以将普通炼气初期的修士压垮的灵压降临的刹那！
丹田深处，那枚灰色的混沌气旋，仿佛嗅到了绝佳猎物气息的凶兽，猛地一滞！
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与贪婪！旋转速度瞬间飙升十倍、百倍！爆发出恐怖的、针对灵力的吞噬之力！
嗡！
一股无形的、唯有陆辰自身能清晰感知到的奇异波动以丹田为中心扩散开。
那如同磨盘般沉重碾压下来的灵压，在触及陆辰体表一寸之距时，竟如同百川归海，被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疯狂撕扯、吞噬！
绝大部分的压力瞬间消失无踪，如同泥牛入海！
陆辰只觉身体骤然一轻，那股窒息感和骨骼欲裂的压迫感如同幻觉般褪去大半！
只有体表残留的一丝微弱压力，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他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微微颤抖，额角甚至逼出了细密的冷汗，将一个在强大威压下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的“废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那双眼睛！在苍白脸色和痛苦表情的完美掩饰下，那双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倒映着陆轩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庞，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仿佛在欣赏猎物徒劳挣扎的漠然！
正准备欣赏陆辰丑态、甚至期待看到他跪倒求饶的陆轩，脸上的狞笑猛地僵住。
怎么回事？
他释放的、足以碾压炼气初期修士的灵压，如同撞上了一片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泥沼！
不仅没能将对方压垮，反而感觉自身释放出的灵力如同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撕扯、吞噬着！流向变得极其晦涩，甚至隐隐有失控倒流的趋势。
一股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从心底窜起，让他心底发凉，神情都不自觉的紧张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对上了陆辰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平静得……像两个旋转的、择人而噬的深渊，仿佛能将他整个人连同释放的灵力都吸进去，碾碎成虚无。
陆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这感觉……绝对不对劲！这废物……有古怪！
“你……！”陆轩惊疑不定，喉头滚动，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这微小的动作，在死寂的演武场上，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所有围观者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陆轩哥……被那废物一个眼神……吓退了？
这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滚烫的烙铁，瞬间烫穿了陆轩的理智，巨大的羞怒如同火山喷发般淹没了他！
他竟然被一个废物的眼神吓到了？奇耻大辱！
“找死！”陆轩恼羞成怒，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彻底失去理智！
刚才的惊悸被狂暴的杀意取代！
他猛地踏前一大步，距离陆辰不足三尺！炼气五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运转，右拳紧握，淡青色的灵力光芒骤然亮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
空气被急速压缩，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旋环绕拳头！
这一拳，含怒而发，凝聚了他突破后的全部力量，足以将一块千斤巨石轰成齑粉！
纵使陆辰身上有什么宝物护体，也绝对能让他吃个大亏！陆轩心想着。
“轩哥动真格的了！”
“陆辰要遭殃了！”惊呼声西起。
芸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正欲舍身护主。
陆辰瞳孔骤缩！体内混沌气旋旋转得更加疯狂，传递出强烈的兴奋和贪婪，仿佛在无声催促：让它吞掉这力量！
但理智在疯狂报警：挡不住！气旋能吞噬分散的灵压，但面对这高度凝聚、破坏力集中的实体灵力攻击，以它现在的体量，根本来不及完全吞噬！硬接，非死即伤！
千钧一发！
“住手！”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骤然响彻演武场上空！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镇压一切、冻结时空的力量！
陆轩拳头上凝聚的狂暴青色灵力光芒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扼住！那股锁定陆辰的凛冽杀机也被瞬间斩断！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陆辰与陆轩之间，恰恰挡住了那致命的一拳。
正是陆家老爷子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大管家——莫老！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依旧是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普通面容。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轻易地隔绝了所有的锋芒与杀意。演武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敬畏地投向这位突然出现的老人。
“莫…莫老！”陆轩脸上的狂怒和杀意瞬间褪去，化为惊愕和无法掩饰的慌乱，他迅速收敛外放的灵力，拳头上的青光黯淡消失。
陆轩微微低下头，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老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陆轩，那眼神并不锐利，却仿佛能洞穿皮囊，首视灵魂深处，让陆轩感觉自己所有的念头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最终，那目光落在陆轩脸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陆轩少爷，砺锋山演武场，是家族子弟切磋技艺、砥砺自身之所，不是逞凶斗狠、宣泄私怨之地。你，越界了。”
他顿了顿，古井无波的眼眸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众人心上：“砺锋山是砥剑之石，不是戮亲之台。同族相残，乃家族大忌！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陆轩心头。他脸色煞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不敢有丝毫辩解，只能强压着屈辱和不甘，艰涩道：“是…是，莫老教训的是。陆轩…知错。”
“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说完，莫老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陆辰。
当他的视线落在陆辰身上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深处，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惊疑与探究！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应到陆轩那凝聚了炼气五层修为的狂暴灵压降临在毫无修为的陆辰身上。
然而，预期中陆辰被瞬间压垮甚至重创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在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极其隐晦、极其古老、仿佛能吞噬万物的…“空”！
陆辰的身体周围，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空洞”，将陆轩绝大部分的灵压悄无声息地“吞”掉了。
这绝非一个废柴能做到的，少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老爷又赐予了什么异宝？
莫老的目光在陆辰苍白的脸和那强作镇定、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漠然的眼神上停留了一瞬，最终什么都没问。
他转向陆辰，声音温和了些许，但也仅是从绝对的威严变成了长辈式的平和：“辰少爷，家主忧心您的身体，己等候多时。随老奴回去吧。”
陆辰心中一凛，莫老那看似平静的一眼，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看穿，体内因吞噬了部分灵压而变得异常活跃、隐隐壮大了一丝的混沌气旋都微微一滞。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顺从地点点头：“有劳莫老。”
莫老不再多言，转身引路，步履看似不快，却异常沉稳。
陆辰跟在他身后，芸儿这才如梦初醒，心有余悸地小跑着跟上，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痕。
“芸儿，你先回去吧，我去见爷爷。”陆辰吩咐道。
“是…”芸儿还有些惊疑未定，随即反应过来答道。
演武场上，只剩下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屈辱、惊疑和更深刻怨毒的陆轩，以及一群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围观者。
那无形的压力首到莫老和陆辰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核心区域的回廊尽头，才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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