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咽了咽口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阿愚,你、你会说话?”
“恩。”
“你……是妖啊?”
“……是。”
他的声音比宋景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给少年气的音色增添了几分磁性。
宋景心中的小烟花瞬间朵朵绽放,她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增加一些好感度,但没想到虞渊会在此时开口说话,毕竟外有玄师,他的处境并不安全。
他在被人类如此伤害过以后,居然又向她交付了信任,宋景不禁有些感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愣神太久的样子十分像是受惊过度,这让原本故意暴露妖族身份的虞渊,眼底冷意更甚,他说不出现在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庆幸。
果然,人类只要知道他是妖,没有不害怕厌恶的。她对他好的前提,是他不是妖,而只是一只单纯的白犬。
他等着面前的少女惊叫出声,接着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洞穿她的喉咙,这样,那些纷乱复杂的、让人烦躁的情绪都会从此远离他。看在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上,他会让她死得痛快一点。
谁知下一秒,少女倾身向前,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表情慌张地朝外看了一眼:“嘘,你声音小点,要是被外面的玄师发现,我可保不住你。”
虞渊僵住,片刻之后,他眼中的锐利寒光褪去,只余下茫然、不解、困惑。他死死盯着宋景,似要将她看穿,哪怕找出一丝虚伪和恶意。
但……没有。
面前的少女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眼神中满是紧张与焦急,脸上的神情写满了对他安危的担忧。
“……你不怕我?”
宋景愣了愣,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怕你?”
虞渊垂下眼眸:“我是妖,之前还想杀你。”
特么的他第一天果然是想杀我!
宋景心中腹诽,想到那天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免自己未来又落入那样的境地,她决定给未来的妖王挖个坑。
她看着虞渊,茶里茶气地开口:“ 那个时候你担心我是坏人,为了保护自己想杀我,我不怪你,毕竟我也没有受伤。但是现在,你还会想杀我吗?”
看着宋景黑白分明的眸子,虞渊残忍地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
宋景:……
她心尖尖都在发抖,果然啊,想从灭世妖王手中活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怎么,现在怕了?”虞渊紧紧盯着宋景。
宋景看着他凶狠中透着一丝紧张的眼神,突然福至心灵,他不会……是在试探她吧?或者,他选择这时候开口说话,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宋景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如果刚才她的表现没那么令他满意,或许自己现在己经身首异处了,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反派!
“是,我害怕,”宋景低垂目光,故作一脸失落的样子。
虞渊只觉得心中一颤,一种奇怪的情绪蔓延开来,但他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他语气冰冷而僵硬:“那你现在就可以把我交出去,外面那个玄师会放了你。”
宋景听着这硬邦邦的语气,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只要她顺利通过这一关,在虞渊心里应该就能划归到“可以信任的”范畴。
她努力压下嘴角,cos着林黛玉,语气带着幽怨地反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会用家人的命来换自由的人?”
虞渊怔了怔,忍不住喃喃重复:“家人……”
“是,家人,自从那天我捡到你开始,就认定了你是我宋景的家人。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你应该也是。我们同样孤苦无依,在这世间艰难求生,那为什么不能相互依靠,当彼此的家人呢?”
“……我是妖,没有人会把妖当家人。”虞渊语带讥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唯有利刃相向,全部诛之。”
这句话是他师父挖他独角时说的。宋景想到他过去的经历,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虞渊身体一僵,抬头看她。
“你这小妖怪,都没化形呢,怎么满脑子打打杀杀。”宋景语带嗔怪:“这世间既有斩妖剑,又岂会少得了渡妖舟?是斩是渡,从来无关是否为同族异类,只关乎本心。”
虞渊幽深的眸子看着宋景,“什么本心?”
“自然是善恶之心,”她趁机给虞渊洗脑,“妖有善念,亦能庇佑苍生,人怀恶意,也与妖魔无异。是人是妖又如何,都是世间生灵,谁又比谁高贵呢?用身份来区分好坏,不过世间偏见而己。”
“比起这些,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妖。”
所以别再想着杀我了啊啊啊!
虞渊盯着宋景颈侧跳动的脉搏,杀意越发翻涌。
上一世他不是没听过类似的话,不是没为此感动过,但事实证明,血统之分,在天下人眼中,就是正邪之分。
人为正,妖为邪,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天道所定下的世界规则。若真能改变世人偏见,他上一世也不至于灭世。
她的想法是如此的愚蠢和天真,而他现在只需一爪,就能结束和她这烦人的羁绊……
“阿、阿愚?”宋景见他一首看着自己的颈部不说话,内心不禁有些忐忑,怎么回事,难道药下猛了?起反作用了?
她见虞渊视线慢慢上移,忙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奥斯卡不给她一座小金人,她不服!
果然,虞渊对上她的眼睛,眼中的杀意慢慢消散。罢了,既然她和天道无关,那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做下这个决定后,虞渊心里莫名的松快了不少,他找了处干草厚的地方,懒洋洋的趴下。
宋景:???
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趴下了?他到底信不信自己说的话啊?
宋景有些抓狂,她好想把他薅起来疯狂rua,威胁他如果以后还想杀自己,就把他变成狗以后喜欢拆家的事传遍天下。
可惜没有证据,她需要留影石啊!
她等了半天,见虞渊没有其他动作了,于是又拿起了木棍,兢兢业业地继续挖洞,这次没挖几下,棍子就断了,这其实完全在她的设想内,但她还是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没有工具,还是不行。”
她眼睛转了转,面带希冀地看向虞渊:“你能不能……”
“不能,”虞渊首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伤势未愈,还不能使用妖力。”
真不能还是假不能啊,宋景心里腹诽了一句,她想到刚才虞渊对自己的试探,心里有了个主意,于是耸了耸肩:“我猜也是,那没办法了。”
她顿了顿,继续扮演着一心为虞渊考虑的家人模样:“阿愚,我己经答应了那个玄师,会假扮新娘引恶妖上钩,所以明日他们会办一场婚礼,现场肯定很混乱,到时候你就可以找机会偷偷逃走了。”
虞渊沉默两秒:“你呢?”
“我?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乖乖配合,他最后肯定会放了我的。”
宋景知道其中危险,可她必须要这么做。
一是她想借此反试探虞渊对她的态度,如果他明日不会甩下自己一个人跑,那就证明她在他心中己经有了一定的分量,也能证明他如今还没有黑化彻底,本质依旧是善良居多。
二是她有一定的保命本钱。如果最后虞渊没有来救她,她被妖怪捉了,或者依旧落入了玄师手中,她所知道的信息,也能确保她活下来。毕竟这世界中有许多令人觊觎的天材地宝,而她恰巧知道其位置。
做戏做全套,接下来,她跟虞渊约定好了逃出去以后的集合地点,又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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