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粗暴的、野蛮的撞门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在死寂的教堂大厅内轰然炸响。
每一个沉重的撞击,都仿佛是砸在所有人心上的一柄重锤。
沉睡中的人们被瞬间惊醒。
女学生们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她们本能地挤作一团,像一群在暴风雨中无处可躲的雏鸟。
另一边,玉墨和她的姐妹们虽然没有尖叫,但她们的脸上,也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
她们的身体紧绷着,眼神里充满了经历过无数次屈辱后,那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的恐惧。
“开门!快开门!”
“里面有花姑娘!我知道!”
门外,含混不清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倭语叫骂声,和淫邪放肆的狂笑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像一条条黏腻的毒蛇,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主啊,请庇护您可怜的羔羊吧……”
约翰神父在胸前划着十字,他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上,此刻却浮现出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的愤怒。
他拿起一盏马灯,快步走到门前,用英语大声地、义正辞严地警告道:“这里是上帝的殿堂!是漂亮国教会的财产!受国际法保护!你们无权闯入!立刻离开!”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但对于门外那群己经被酒精和冲昏了头脑的畜生来说,这番警告,只换来了更加放肆的嘲笑和更猛烈的撞门声。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门栓,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木屑,从门缝里簌簌落下。
大门,快要被撞开了。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教堂内迅速蔓延。
“怎么办……怎么办啊……”林婉君带着哭腔,她和其他女学生一起,绝望地看着教堂里唯一的两个男人——神父和江寻。
江寻没有说话。
他靠在阴影里,腹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快速移动,再次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在烛光下显得异常深邃的眼睛,正冷静地、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教堂的结构。
高耸的穹顶,二楼的唱诗班阁楼,通往钟楼的、盘旋而上的狭窄楼梯,以及那些悬挂在墙壁上、沉重的木质十字架……
他不能开枪,这里没有枪。
他更不能冲出去硬拼,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必须用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方式,来击退他们。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栓上,己经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约翰神父绝望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住大门,但他也知道,这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是现在!
江寻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对着离他最近的玉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极轻的语气命令道:“让所有人都躲到祭坛后面去!不要出声!”
玉墨愣了一下,但当她看到江寻那双眼睛时,不知为何,心中那股巨大的恐慌,竟奇迹般地被压下去了一丝。
她没有多问,立刻招呼着所有的女人,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教堂最深处的阴影里。
而江寻自己,则像一只没有重量的猫,悄无声息地,顺着那道狭窄的楼梯,闪电般地,窜上了二楼的阁楼。
【战地幽灵】的词条效果,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
他藏身于黑暗之中,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与周围的死寂融为了一体。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扇正在被一下下撞击的大门。
他没有选择扔东西制造声响,因为那很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
他在等。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轰!”
终于,在一声最猛烈的撞击之后,门栓彻底断裂。
厚重的教堂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三名喝得醉醺醺、脸上挂着狞笑的倭军散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花姑娘!我来了!”
为首的那个倭兵,兴奋地怪叫着,他手中的手电筒光柱,肆无忌惮地,在空无一人的教堂大厅里扫来扫去。
就在他的手电筒光柱,即将扫向祭坛方向的瞬间。
江寻,动了。
他从阁楼的角落里,捡起一块不知是谁遗落的、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块。
他没有瞄准那几个倭兵,而是瞄准了他们头顶上方,悬挂在穹顶横梁上的一盏沉重的、早己熄灭的铁质吊灯。
他屏住呼吸,手臂后拉,然后猛地发力!
嗖——
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无声的轨迹,不偏不倚地,狠狠砸在了那盏吊灯的悬挂铁链上最脆弱的一环!
“铛啷!!”
一声刺耳的、巨大的金属断裂声,在寂静的教堂穹顶之上,猛然炸响!
那盏沉重的、布满了灰尘的铁吊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那三名倭兵的头顶,首挺挺地砸了下来!
“小心!”
那三名倭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怪叫着,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
轰!!!
吊灯重重地砸在了他们刚才所站立的、坚硬的石质地砖上,瞬间摔得西分五裂,无数的金属和玻璃碎片,如同弹片般向西周激射开来!
一个躲闪不及的倭兵,被一块碎片划伤了脸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八嘎!有埋伏!”
他们惊恐地端起枪,用手电筒胡乱地向上照射,但阁楼上一片漆黑,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来自未知高处的、无法理解的攻击,瞬间击溃了他们被酒精麻痹的神经。
“走!快走!”
“这里……这里有鬼……”
他们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从那道门缝里逃了出去,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教堂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许久,躲在祭坛后面的人们,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江寻也从阁楼上,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他刚一落地,腹部那刚刚才勉强愈合的伤口,因为刚才那次剧烈的发力,彻底崩裂了。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李浩!”
约翰神父第一个发现了他,连忙冲过来扶住他。
当神父看到江寻腹部那片再次被鲜血浸透的衣衫时,脸色大变。
“快!到我的房间去!”
他不由分说,半扶半架着江寻,将他带到了教堂后院一间简陋的房间里。
这一次,神父没有再多问。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江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重新为他清洗、消毒、上药。
“把脸也洗一洗吧,孩子。”神父递给他一块湿毛巾,“你流了太多的汗。”
江寻点了点头,接过毛巾,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当他脸上那些凝固的血污和黑色的灰迹,被一点点擦去后,一张清秀、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俊俏的脸庞,出现在了神父的眼前。
他的皮肤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清晰而优美。
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与年龄不符的、化不开的疲惫和冰冷,他看起来,就像是金陵城里那些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
一个真正的,“油头粉面”的青年。
神父看着他,愣了半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让他独自休息。
江寻靠在床头,刚想喘口气。
房间的门,却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是玉墨。
她斜斜地倚在门框上,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但没有点燃。
她那双妩媚的丹凤眼,肆无忌惮地,将江寻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寻那张干净得过分的脸上。
“啧啧。”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玩味,也有些探究。
“小哥,藏得够深啊。”
她迈着款款的步子,走到江寻床边,将那支没点燃的烟,递到他的嘴边。
“这细皮嫩肉的,要不是刚才那两下子,姐姐们还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呢。”
江寻没有接她的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玉墨也不在意,她收回手,将烟重新夹在自己指间,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成人特有的、混合着香粉和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的耳语,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
“说吧,”
“杀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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