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信一逮着后，王九这几天都没敢往城寨跑——毕竟他可不想尝尝龙卷风的“旋风拳”是什么滋味，那估计挨上一拳能飞出去老远，想想都犯怵。可这心里头跟长了猫爪子似的，总惦记着见那人一面，几天没瞅着，浑身都不得劲儿。
过了几天，王九到底没忍住，偷偷摸摸的又溜进了城寨。他先缩在墙角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哪儿藏着龙卷风的人，眼看没什么动静，才轻手轻脚往林末住的地儿摸。到了窗底下，他略显熟练地往屋檐上一爬，蹲在瓦楞间捡了颗小石子，抬手往窗户上扔——“啪嗒”一声，石子撞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响。
就在他指尖无意识着、眼巴巴盼着那个身影出现时，冷不丁几道刺眼的光从角落斜斜切来——龙城帮的小弟们正在向他的方向聚拢。而本该映出林末清瘦轮廓的那扇木窗后头，此刻却叠着两道阴影：龙卷风指间夹着半支燃了半截的烟，火光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他倚着窗框垂眸望着楼下的人，连指尖抖落的烟灰都带着漫不经心的压迫感，信一就站在他身侧，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笃定：“王九，你果然来了。”
王九原本翘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到尽头，就像被突然兜头泼了盆冰水，笑意僵在唇畔，连喉结都跟着狠狠滚了滚。
而两人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响，林末从另一个房间慢慢的走进来，目光扫过窗边两个如山岳般压着气场的身影，又触电般落到对面怔立的王九脸上——他也没想到到这人偏偏挑这时候来了？这几天他没踏出过城寨半步，就是担心龙卷风会觉得他跟王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担心龙卷风觉得他跟王九会对城寨不利。
不过王九的胆子真是大得出奇，前几日才被信一撞见，今天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晃悠过来。
“王九，你三番五次猫进城寨，到底想干什么？”龙卷风指间夹着烟，深吸一口，尾音随烟雾漫出来时带了几分冷意。
对面的王九从林末踏入房间、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那一刻起，目光便像被钉住了般，死死黏在林末身上，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龙卷风等着他开口，顺着那道灼热的视线回头瞥了眼林末，眉峰微微一挑——这王九，盯着林仔做什么？
身旁的信一早就耐不住性子，冷声呵斥道：“哑巴了？问你话呢！”
王九却低低笑出声，视线仍黏在林末身上，语气里满是无所谓的轻佻：“能干什么？来瞧瞧中意的人罢了～”
“这儿没有你中意的人，趁早滚蛋！”信一听着这不着调的回答，拳头都攥得咯吱响。
“怎么会没有？可不就在你身后么～”王九拖长了尾音，刻意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腔调，尾音在昏暗的场景里晃了晃，落得人心里发沉。
信一和龙卷风闻言，动作齐整地转头看向林末，目光里全是惊讶。
林末绷着张俏丽的脸，眼尾微微发沉，心里却忍不住暗骂——这死王九，找借口也不知道挑个像样的，还拉我下水，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谁会信他这套鬼话？
龙卷风和信一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又齐齐转头看向王九，眼底俱是不耐。
“你痴线啊？”信一捏得指节咯吱响，怒瞪着王九，“林仔虽说长得好看，但实打实是个男的！！”
王九却像是没听懂似的，歪着头眨了眨眼，忽然咧嘴笑开，声线里带着股子混不吝的野气：“男仔又点样啊？老子中意就得啦，难不成还要跟你报备？”说罢，竟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撞在墙面上，惊得窗棂上的浮灰扑簌簌往下落。
听到王九这话，信一像是被猛地抽走了力气，骤然后退半步，先前的怒意竟化作了满脸苍白。他嘴唇颤了颤，喉结上下滚动，却终究没吐出一个字，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像是攥着什么抓不住的东西。
龙卷风余光瞥见信一的模样，心里暗叫不妙——王九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却偏偏戳中了信一心底最隐秘的那根刺。
“够了。”龙卷风忽然碾灭了烟头，火星溅在青石板上腾起细烟，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深潭，“王九，你当城寨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话音未落，周围传来小弟们压低的动静，显然退路己被封死。
王九扫了眼周围慢慢围过来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城寨里，除了龙卷风，他谁也不怵。人多又怎么样？就算全扑上来，也不过是给他挠痒痒，对于自己的实力他向来无比自信。
他冲周围轻蔑撇了撇嘴角，手脚利落地攀上上层屋檐，拔腿就往城寨外跑，边跑还回头冲林末喊：“过两天再来看你啊～哈哈哈哈！”人早没影了，笑声还在巷子里打转。
龙卷风盯着他跑远的方向，动都没动。他清楚，身边这些人压根拦不住王九，索性由着他去了——回头找机会跟大老板提提，让他管管手底下的人。眼下，他还有更紧要的事。
这么想着，龙卷风又无声叹了口气。小孩子，果然都是来讨债的。好不容易信一才慢慢想开点，这下倒好，被王九一句话，怕是搅得心里又乱成一团了。
龙卷风指尖碾了碾烟盒，抽出根烟重新点上，火苗在指缝间晃了晃，把心底的烦躁也跟着勾了起来。他冲手下挥了挥手，示意散了，转身时瞥了眼林末和信一，下巴微抬——这是让跟上的意思。信一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没了血色，踉跄两步才跟上两人的脚步。
龙卷风脚步发沉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先看了眼垂眸站着的林末，又转头扫了眼浑身透着僵硬的信一，喉间溢出声叹气，像块石头砸在屋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目光落在林末身上：“你跟王九……很熟？”这话落得轻，却带着股沉钝的力道——不用问也知道是在问谁。
林末指尖捏了捏袖口，摇头时睫毛颤了颤：“几年前在街上给过个讨饭的吃食，那时不晓得是他，首到他后来找上门……我才知道。”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却让屋里的气氛又沉了几分。
龙卷风指尖敲了敲椅子扶手，算是明白了两人的渊源，眉峰一挑：“那他怎么说‘中意你’？”话里带着几分冷不丁的锐利，尾音在烟圈里打了个转。
林末闻言，嘴角狠狠抽了抽，眼皮子首跳——今晚王九那声嚷嚷，怕是明天早上整个城寨的人都要把这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一想到要在众人面前社死，他牙根就有点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脑子有病。”心里默默给王九记了笔“秋后算账”的账——下次他只要敢出现在面前，不砍他两刀都出不了这口气
烟圈在林末的帽檐上飘散开，龙卷风看着他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喉头动了动，没再接话——好端端的偏偏碰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九，这事落在谁身上能不糟心？
龙卷风没再往下追问。一来他信得过林末，知道他不会做对城寨不利的事；二来王九再怎么折腾，在他眼里也掀不起多大浪花——只要确认这小子不是受人指使来打探消息的，就没啥大碍。
“天色不早了，先回房歇着吧。”他冲林末抬了抬手，见他乖乖应了一声往屋里走，路过信一时还偏头多瞧了两眼——那眼神里带着些没说出口的担心，毕竟信一从刚才起就脸色发白，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会开导别人的人，这种时候还是得靠龙卷风去说说才行，毕竟信一最听龙卷风的话
等林末进了屋，屋里就剩下他和信一。龙卷风盯着低头不吭声的人，指尖的烟又燃了一截，火星在暗处明灭，衬得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烦躁感跟着烟味漫上来，他又重重吸了一口，烟雾从鼻腔里慢慢吐出来，把没说出口的话也一并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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