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暮晚踏入心仪居的刹那,满院丫鬟齐齐屏息。她今日着了件藕荷色对襟襦裙,臂间披帛如流云垂落,发间仍只簪一支白玉兰,素净得与满屋金玉摆设格格不入。
"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陋室?"南巧仪强撑笑容,指尖却悄悄勾住了案几边缘,那里藏着一把剪花枝的银剪,真想把南暮晚这张脸给划花了。
南暮晚径自坐在玫瑰椅上,指尖抚过茶几上那盏越窑青瓷杯,"妹妹这‘陋室’,用的倒是贡瓷。"她忽然抬眸,"今早有明街热闹,妹妹没去瞧瞧?"
南巧仪瞳孔微缩,她是来试探她来了,"姐姐这话说的,我禁足未解,怎敢出门……"
"是么?"南暮晚神态自然,她知道,没有证据,对方不会承认这件事跟她有关的。
“妹妹可知,今早我出门,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差点被凯旋的裴大将军的军队战马撞倒,那情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凶险万分。”
“妹妹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南巧仪猛地站起,又强自坐下,"姐姐这话奇怪,我怎会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过姐姐怎会遇上这种事,妹妹听着都捏了一把汗,姐姐没受伤吧?"
“姐姐命大,没受伤呢。”南暮晚扯了扯嘴角,"不过今日来,是为讨回祖父送我的那匣东珠。"她唇角微扬,"妹妹若现在交出来,我便当是借玩。若不然……"
南巧仪攥紧裙裾,"姐姐莫要冤枉人!我何曾拿过你的东西?"那东珠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她拿了自然就是自己的东西了,绝不可能还回去。
"哦?"南暮晚转向舒窈,"去请京兆尹衙门的差役来,就说侍郎府出了窃案。"她轻抚书案上的《大渊律》书脊,"按律,庶子女窃取嫡系财物,赃值超十两者——徒三年。"
南巧仪脸色刷白,那匣东珠颗颗龙眼大小,价值何止百两!
她浑身发抖,但又心有不甘,那可是稀罕物啊,凭什么南暮晚可以拥有这些珍贵的宝物,她却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姐姐,先别急着报案,我仔细想想……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南巧仪干笑两声,“我去找找看。”
半晌,她才从内室捧出个紫檀匣子,掀开时,里头十二颗东珠正泛着淡粉色光晕——这正是庆亲王从东海带回的珍品,每颗底面都刻着细小的"庆"字。
"姐姐瞧我这记性。"南巧仪几乎咬碎银牙,"上月借来赏玩,竟忘了还。"
南暮晚指尖划过珠面,突然轻笑,从中拿出三颗,而后合上匣子,"妹妹既喜欢,这三颗便送你罢。"
南巧仪不可置信,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三颗东珠,“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
南暮晚起身时裙摆扫过南巧仪颤抖的手指,跨出门槛时,两人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
舒窈小声道,"小姐,真不要那三颗了?为什么要白送给二小姐?"
南暮晚着匣底暗格,"钓鱼,总要放些饵。"
.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在金銮殿内,将殿中鎏金蟠龙柱映得煌煌生辉。
裴绪单膝跪地,玄甲未卸,抱拳行礼,"臣裴绪,参见陛下。"
君玄辞从御案后起身,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爱卿平身。"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将军,见他眉目如刀,眸似寒星,虽风尘仆仆却仍气度凛然,不由欣慰一笑,"边关苦寒,爱卿辛苦了。"
"为陛下尽忠,是臣之本分。"裴绪声音沉冽,不卑不亢。
君玄辞拍了拍他的肩,朗声笑道,"好!朕果然没看错人。你生擒宇文浩特,大败匈奴,扬我大渊国威,朕心甚慰!"他转身从案上取过一道明黄圣旨,"这是加封你为'定远侯'的诏书,世袭罔替,另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望你再接再厉,不负朕望。"
裴绪双手接过,"臣,谢陛下隆恩。"
君玄辞又问了边关军务,裴绪一一作答,条理分明。君臣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己近黄昏。
"爱卿远道归来,想必还未用膳。"君玄辞笑道,"不若留在宫中,陪朕用顿便饭?"
裴绪垂眸,"臣不敢叨扰陛下,且祖父寿辰在即,府中尚有要务需处理。"
君玄辞也不勉强,颔首道,"既如此,朕便不留你了。宁国公寿宴那日,朕会派人送去贺礼。"
…
裴绪刚踏出金銮殿,忽听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裴绪哥哥!"
一道杏红色的身影如蝴蝶般翩跹而至,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发间金铃随着她的跑动叮咚作响,正是最得宠的三公主君扶月。
裴绪退后一步,弯腰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君扶月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小脸因奔跑而泛着红晕,"你、你终于回来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都半年没见到你了!"
裴绪神色依旧冷峻,"边关军务繁忙,让公主挂念了。"
"裴绪哥哥,"君扶月凑近一步,仰头望着他,"我听说你大败匈奴兵,生擒左谷蠡王宇文浩特,皇上加封你为’定远侯’,恭喜你呀!"
“对了,打战残酷,刀剑不长眼,裴绪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无碍。"裴绪淡淡道,"谢公主关心。"
君扶月见他态度冷淡,有些黯然神伤,笑容僵在脸上,"你还是这么冷淡……"她咬了咬唇,"我这半年,日日为你抄经祈福,你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吗?"
裴绪沉默片刻,拱手道,"臣谢公主厚爱。"
"就这样?"君扶月跺了跺脚,"裴绪哥哥,你明日可有空?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弹给你听。"
"臣明日需去军营点卯。"
"那后日呢?"
“后人祖父寿宴。”
君扶月不放弃,“那大后日呢?”
"大后日要赴兵部述职。"
君扶月眼中的光一点点黯下去,"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绪抬眸,目光平静如深潭,"公主金枝玉叶,臣不敢高攀。"
君扶月攥紧了裙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香囊,"这个……给你。"她声音细如蚊呐,"里面装了安神的药材,可助你好梦。"
裴绪没有接,"公主,于礼不合。"
一滴泪砸在香囊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君扶月猛地将香囊塞进他手中,转身就跑。
裴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紧。香囊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淡淡的药香飘散在暮色中。
"将军?"陈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公主她……"
裴绪将香囊递给陈妄,声音冷冽,"这个你处理一下。"
陈妄,“……”这简首是烫手山芋啊,公主殿下的东西,他哪敢处理啊?
大将军真是难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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