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二楼雅间，临窗的座位能俯瞰整条西市街景。乔汐鹤豪气地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壶桂花酿。
南暮晚不怎么会喝酒，便没有多喝。
“你尝尝这个。”她夹了块水晶虾饺给南暮晚，“我每次来必点。”
南暮晚尝了一口，果然鲜美。两人边吃边聊，从诗词歌赋谈到边关风物，竟十分投契。
“没想到南小姐也读过《西域志》！”乔汐鹤眼睛发亮，“我最向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了，可惜父亲从不让我去边关。”
南暮晚轻笑，“乔小姐若喜欢，日后可多来府上寻我。我母亲生前也爱看此类相关的书，留下不少关于游记的书籍。”
“真的？”乔汐鹤兴奋地拍案，“那说定了！对了，你也别总‘乔小姐’‘乔小姐’的，叫我汐鹤就行！”
酒过三巡，乔汐鹤忽然叹道。“其实我早想认识你了。”
南暮晚挑眉，“哦？”
“国公府那日，你庶妹故意要你出丑时，你却绝地反击，让她出丑了。”乔汐鹤托着腮，“我当时就想，你这姑娘有意思。”
南暮晚垂眸轻笑，没想到自己的反应倒入了这位乔小姐的眼。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南暮晚发间珠翠熠熠生辉。
南暮晚望着乔汐鹤明媚的笑靥，忽然觉得，重生以来，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到轻松的人。
酒足饭饱，乔汐鹤坚持付了账。两人在酒楼门前告别时，她忽然压低声音，“暮晚，你那庶妹若再作妖，尽管来找我。”她眨眨眼，“我们镇北王府的人，最擅长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
南暮晚莞尔，“好。”
乔汐鹤翻身上马，那动作流畅干练，如行云流水，南暮晚眼底满是欣赏，她好厉害，马术和舞剑恐怕都是一流的。
见南暮晚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乔汐鹤弯唇一笑，“暮晚，想不想学骑马？”
“好学吗？会不会很难？”南暮晚确实有些心动，学会骑马的话，若遇到危险，有可能为自己多谋一条生路。
“好学，以你的天资聪慧，必定能学会，若你有兴趣，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去马场，届时我教你。”
“好——”
目送乔汐鹤骑马远去的背影，南暮晚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位乔姑娘性格爽朗，很好相处，她挺喜欢的，只不过，她记得上一世，她死后那十年里，都未曾见她嫁人，不知，她是不是心有所属，才迟迟未嫁，还是本身向往自由的人生……
回到镇北王府，乔汐鹤刚步入大厅，就见自家兄长乔寂尘手里捧着几本账册往舒书房方向走，“哥，你刚从皇宫回来？”
“嗯，回来路上还碰到裴将军了，他可能下个月就回边关了。”
乔汐鹤点头，“哦，这样。”说完，她便打算去后院练剑了。
乔寂尘一脸困惑，“不是，你怎么这个反应？”
“啊？”乔汐鹤云里雾里，“那兄长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啊？裴将军要去边关守卫国土，我也想去边关看看，可你和父亲不都不允许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是喜欢裴绪吗？喜欢的人要离开京城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乔寂尘弹了下自家妹妹的脑袋，“要是真伤心，哥哥的肩膀可以让你靠靠！”
乔寂尘，“……”
乔汐鹤忍不住抬腿给了他一脚，“你还是我亲兄长吗？连你妹妹喜欢谁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裴将军了？”
乔寂尘这下真懵了，“你不喜欢裴将军，这话谁信？你小时候不还经常缠着父亲带你去宁国公府吗？而且，前不久的老国公寿宴上，你不还频频看向裴绪那边吗？
还说想跟裴将军切磋武艺——”
乔汐鹤听完，沉默良久，“所以，不只是你一个人误会我喜欢裴将军，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吗？”
“可能吧，反正父亲和我一样以为你喜欢裴绪。”
乔汐鹤以为自己的暗恋很明显，但没想到别人都想错了，“那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她脑海里想起那个清隽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想到他，她的心情就格外明媚了，“那兄长你听好了，我喜欢的人，不是裴绪，而是他的小舅舅裴棹。”
说完，乔汐鹤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震惊的乔寂尘，许久才反应过来，“乔汐鹤，你这黄毛丫头竟敢肖想当朝太傅大人，简首胆大包天！”
鹅黄色的身影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随风传了过来，“我从小就胆子大，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
南暮晚回到府中，便命人将两匹云锦送去祖母的松鹤院，又特意嘱咐绣娘，“用靛青色那匹做件对襟长袄，暗红色的裁成马面裙，祖母喜欢庄重些的纹样。”
绣娘连连应下，捧着布料退了出去。
舒窈端了盏新沏的碧螺春进来，笑道，“小姐挑的料子极好，老夫人见了定会欢喜。”
南暮晚抿了口茶，莞尔一笑，“等过些天，也给你们做几件衣裳。明天跟我一起去挑几匹你喜欢的布料。”对舒窈，南暮晚是把她看成亲妹妹一样，这丫头是真心对她好，她也不能亏待她。
舒窈很高兴，她知道小姐待她好，但还是拒绝道，“小姐，舒窈有的穿，小姐应该给自己做几套新的衣裙。”
“没事，都一起做，就这么说好了。”
“对了，下午你留在府中帮我将绸缎庄的账册再核对一遍，我下午带云莺去粮铺看看。”
舒窈有些担忧，“小姐，听说粮铺的徐掌柜是老爷的人，怕是……”
“无妨。”南暮晚放下茶盏，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因如此，才更要去。”
.
心仪居内，南巧仪正对着铜镜生闷气，小桃匆匆跑进来，“小姐！大小姐给老夫人做了两身新衣裳，用的可是上好的云锦！大小姐惯会讨好老夫人！”
“啪！”南巧仪一把扫落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瓷盒碎了一地。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用这么好的料子！”南巧仪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怨毒，“凭什么她可以掌管铺子，我却什么都没有！连娘亲都被她害去了岭南！”
小桃战战兢兢地劝道，“小姐息怒……”
“息怒？”南巧仪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害我至此，我岂能放过她？！”
她眯起眼，忽然阴森一笑，“南暮晚不是最在乎身边人吗？那我就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
锦华街的粮铺门面宽敞，却门可罗雀。南暮晚带着云莺踏入店内时，几个伙计正懒洋洋地靠在米袋上嗑瓜子，见有人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柜台后，徐掌柜腆着肚子拨算盘，见来的是个年轻姑娘，随意摆了摆手，“买米去隔壁，这儿不零售。”
云莺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南府大小姐！”
徐掌柜这才抬头，上下打量南暮晚一番，敷衍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大小姐。老爷吩咐过，铺子里的事不劳您费心。”
南暮晚不疾不徐地走到柜台前，指尖点了点账册，“把近三年的真账拿出来。”
徐掌柜脸色一变，“大小姐这是什么话？这就是真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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