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暮晚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单子拍在桌上，“历元十西年腊月，你从江南购入陈米五百石，账上却记的是新米的价。差价去哪了？”
徐掌柜额头沁出冷汗，强撑着道，“大小姐莫要血口喷人！这些陈年旧账……”
“陈年旧账？”南暮晚眸光锐利如刀，“那上月你私吞的二百两银子，也是旧账？”
店内顿时一片死寂。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年轻伙计瞪大了眼睛。
南暮晚扫视一圈，忽然指向那个年轻伙计，“你，过来。”
那伙计一愣，连忙小跑过来，恭敬行礼，“大小姐。”
“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林，叫林青。”
南暮晚翻开账册，指着一处，“这笔账，你看得懂吗？”
林青犹豫地看了眼徐掌柜，一咬牙道，“回大小姐，这是假账。实际卖的是陈米，账上却记的新米价格，每石多报了一两银子。”
徐掌柜暴跳如雷，“小兔崽子胡说什么！”
南暮晚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所有人一颤。徐掌柜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吃里扒外的东西。”南暮晚声音冰冷，“从今日起，你被辞退了。”
徐掌柜狰狞道，“你敢！我可是老爷雇佣的——”
“老爷？”南暮晚轻笑，“那你不如去问问他，是要保你一个奴才，还是要保自己的乌纱帽？”
徐掌柜如遭雷击，瞬间面如土色，大小姐这是真踩在老爷头上了？！
南暮晚不再看他，转向林青，“你可愿做这铺子的掌柜？”
林青激动得声音发颤，“小的、小的定当肝脑涂地！”
“好。”南暮晚环视噤若寒蝉的伙计们，“不愿留下的，现在就可以走。留下的，月钱加三成——但若让我发现有人中饱私囊……”
她一脚踢翻装满陈米的麻袋，霉变的米粒哗啦啦洒了一地。
“这就是下场。”
回府的马车上，云莺仍兴奋不己，“小姐方才真威风！那徐掌柜的脸都绿了！”
南暮晚揉着眉心，轻声道，“粮铺只是开始。明日去查茶楼，怕是还有场硬仗。”
她掀起车帘，望向渐暗的天色。
.
午后，南巧仪倚在窗边，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案几，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小姐，古小姐到了。”小桃低声禀报。
南巧仪立刻换上一副亲热的表情，迎向门口，“红瑗，你可算来了！”
礼部尚书家的庶女古红瑗一袭粉色襦裙，眉眼娇俏，却透着一股刻薄之气。她笑着挽住南巧仪的手臂，“巧仪，今日怎么突然邀我来玩？”
南巧仪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这儿有场好戏，想请你一起看。”
古红瑗眼睛一亮，“什么好戏？”
南巧仪勾唇一笑，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塞到古红瑗手中，“待会儿，你就说这镯子丢了……”
半个时辰后，南府的心仪居突然乱作一团。
“我的镯子不见了！”古红瑗惊慌失措地喊道，“那可是我父亲给我的，价值千两！”
南巧仪立刻“焦急”地吩咐下人，“快！把心仪居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仆人们装模作样地翻箱倒柜，半晌后回报，“二小姐，没找到。”
南巧仪皱眉，“怎么会？红瑗今日只来过我的心仪居……虽然路上会经过姐姐的暮云居，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在路上，被有心人捡了去？”她故意顿了顿，“红瑗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掉在暮云居附近了？”
古红瑗立刻会意，哭诉道，“难不成真的是落在暮云居了？可那是南大小姐的院子，我怎好去搜……”
南巧仪笑道，“无妨，我陪你去！”
暮云居内，舒窈正在整理账册，忽听院外一阵嘈杂。
“你们不能进去！”守门的婆子高声阻拦。
“滚开！”南巧仪一脚踹开院门，带着古红瑗和七八个粗使婆子闯了进来。
舒窈连忙迎出去，“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南巧仪昂着下巴，“古小姐的翡翠镯子丢了，怀疑落在你们这儿了，我们要搜一搜。”
舒窈脸色一变，起身拦下南巧仪，“暮云居是大小姐的住处，岂能随意搜查？"
"放肆！"南巧仪厉喝，"你一个贱婢也敢拦我？来人，给我按住她！"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舒窈。她拼命挣扎，"你们不能这样！等小姐回来......"
"啪！"南巧仪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聒噪！给我搜！"
仆人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故意将衣物、首饰扔得满地狼藉。不多时，一个婆子从舒窈的房间里跑出来，手里高举着一只翡翠镯子，"找到了！就在这贱婢的枕头下面！"
舒窈瞪大眼睛，"不可能！我从未见过这镯子！"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南巧仪哈哈大笑，"好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婢！"
古红瑗假意拭泪，"这可是父亲留给我的......"
"来人！"南巧仪厉声道，"把这偷东西的贱婢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舒窈被粗暴地拖到院中，按在长凳上。两个男仆手持厚重的木板，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啊！"第一板落下，舒窈就痛得惨叫出声。
"我没偷......啊！"第二板打断了她的话。
板子一下重过一下，舒窈的很快渗出血迹，染红了素色的衣裙。她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暮云居的下人们都被按着跪在一旁，有几个想上前阻拦的，也被打得头破血流。整个院子充斥着哭喊声和南巧仪得意的笑声。
当南暮晚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时，天色己近黄昏。
她刚下马车，就见自己院中的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满脸是泪，"小姐！快......快回暮云居！舒窈她......"
南暮晚心头一紧，提起裙摆就往里跑。刚进院子，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院中一片狼藉，衣物、首饰散落一地。几个婆子按着满脸是血的丫鬟们跪着，而正中央的长凳上......
"舒窈！"南暮晚声音都变了调。
她的贴身婢女奄奄一息地趴在长凳上，下身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凳腿流到地上，汇成了一小滩。
南巧仪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那只翡翠镯子，笑得得意，"姐姐回来了？你的婢女偷东西，妹妹我帮你教训了一下。"
南暮晚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到极致的战栗。她缓缓抬头，看向南巧仪的眼神，冷得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你......"她的声音轻得可怕，"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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