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药香弥漫。
裴绪大步踏入，玄色锦袍在风中翻飞，腰间令牌泛着冷光，几名正在整理药材的太医抬头，一见来人，立刻放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裴将军！"
张仲正在内室研药，闻声抬头，见裴绪神色冷峻地站在门口，连忙起身，"将军可是有急事？"
"张太医，我需要玉容膏。"裴绪声音低沉，"两盒。"
张太医一怔，随即转身从药柜最上层取出两个白玉盒子，"这是前日刚配好的，药效最佳。"
对裴绪的要求，张太医眼睛都不眨地就给了，除了皇上，也就只有裴将军能让他崇敬至此了，
他双手奉上，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可是南小姐的伤......"
"腐肌散。"裴绪接过药盒，指尖微微收紧，"有人在她熏香里下了毒。"
"什么？！"张太医脸色骤变，"腐肌散乃禁药，沾上伤口会溃烂化脓，若不及时处理，恐会伤及筋骨！"
他当即转身，飞快地收拾药箱。"下官随将军一同前往！"
裴绪没有拒绝，只是冷冷道，"走。"
骏马疾驰过有明大街，马蹄声如雷，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张太医年过半百，裴绪骑马速度又极快，若不是他作息规律，平时为自己针灸养生，他怕是禁不住将军这般折腾啊。
不过，他倒是从未见过这位少年将军如此急切的模样，那背影透着的杀气，连长风都为之凝滞。
"将军，"张太医问，"南小姐伤势如何了？"
裴绪目视前方，声音冷硬，"伤口溃烂，高热未退。"
张太医心头一沉。腐肌散最怕的就是引发高热，若毒素入血，后果不堪设想。
"驾！"裴绪猛地扬鞭，速度又快了几分。
南府门前，守卫正打着瞌睡，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裴大将军！
这位身份显赫的将军又是为了大小姐来的吗？！
守卫连滚带爬地推开大门，还没来得及通报，裴绪己经带着张太医大步闯入。管家闻讯赶来，一见这阵势，腿都软了，"将、将军......"
"带路。"裴绪声音冷得像冰，"暮云居。"
管家哪敢多言，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引路。府中下人见状，纷纷避让，连大气都不敢出。
暮云居内，乔汐鹤正焦急地踱步，"春桃怎么还不回来？取个药要这么久？"
南暮晚靠在榻上，额上覆着湿巾，脸色苍白如纸。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汐鹤，别急......"她虚弱地安抚，"雪莲膏虽好，但张御医给的药也能再敷一次......"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姐！"云莺激动地跑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裴、裴将军来了！还带着张太医！"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乔汐鹤瞪大眼睛，"谁？"
南暮晚指尖一颤，湿巾从额头滑落。她还未回过神，门外就响起裴将军的声音，“南小姐，让太医帮你看看伤口。”
门外，裴绪一袭玄色锦袍立于门外，身后是有些腿软的张太医。
阳光从裴绪背后洒落，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裴绪......"南暮晚刚想撑起身子，就被一阵剧痛逼得闷哼一声。
“小姐？”
“无碍。”南暮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让云莺去请太医进来。
张太医进门后，看到南暮晚的伤势，眼里都忍不住担心，连忙上前，"南小姐，让我看看伤势。"
乔汐鹤识趣地让开位置，在一边帮忙。
透过窗户，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裴绪，她很意外，这位传闻中冷情的定远侯，此刻眉头紧锁，似乎很关心暮晚。
当纱布揭开时，屋内响起一片抽气声。
原本己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溃烂，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脓血混合着药膏，触目惊心。
"果然是腐肌散！"张太医脸色凝重，"幸好发现及时，若再拖两日，毒素入血就麻烦了。"
“太医，这伤昨晚己经让大夫瞧过了，只是腐肌散毒素太强，连膏药都不起作用。”
张仲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和药粉，"南小姐，会有些疼，忍着点。"
南暮晚咬住帕子，点了点头。
乔汐鹤站在一旁，看着银针一点点挑开溃烂的皮肉，南暮晚疼得浑身发抖却一声不吭的样子，眸中心疼更甚。
张太医清理完伤口，取出裴绪带来的玉容膏。药膏呈淡金色，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这是加了雪山灵芝的新方子，"张太医一边上药一边解释，"解毒生肌的效果比寻常玉容膏强数倍。"
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南暮晚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那灼热的痛感渐渐被清凉取代，像是干涸的田地逢了甘霖。
乔汐鹤凑过来，"这药真神奇！比我们府上的雪莲膏如何？"
张太医笑道，"雪莲膏重在补气血，玉容膏专克外伤剧毒，自然是玉容膏更适合南小姐现在的伤势......"
门从里面打开，乔汐鹤扶着南暮晚走了出来，裴绪听到声音，转过身，就和她的视线对上了，“怎么样？”
“张太医帮我挑开了溃烂的皮肉，也上了药，现在好多了。”她想笑一笑，让裴绪不用那么担心，但好像笑起来，配上她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命苦了。
不过裴绪怎么知道她被下毒了呢？还带着太医赶了过来。
"这件事是你庶妹干的？"裴绪声音冷得吓人。
屋内一片寂静。
南暮晚对上裴绪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轻声道，"己经处理了。"
待张太医交代完注意事项，正打算拉着裴绪离开时，却见对方一首看着南小姐，张太医多么机灵的一个人，瞬间就明白了，将军还有话想单独对南小姐说，“将军，我先去府外等你。”
乔汐鹤也瞧出了端倪，干咳了两声，“暮晚，我去看看舒窈。”
“欸——”南暮晚睁大眼睛，一时不知所措，她咽了咽口水，看向裴绪，"将军，今日之恩，暮晚铭记于心。"
裴绪目光幽深，其实他应该走了的，但不知为何就想留下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是……只是感谢吗？
裴绪“嗯”了一声，"养好你的伤。"
南暮晚抿了抿唇，将军好像……有话要说？
“我可以问将军一个问题吗？”南暮晚抬眸，倏地撞进他清澈又高深莫测的目光中，她下意识有些紧张，这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可以。”话落，忽然拂过一阵风，把南暮晚额前一缕头发吹到了脸上，裴绪有一种冲动，想帮她把头发捋到她耳后，他下意识攥了攥拳头。
“将军为何对我这般好，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吗？”
既然问了，那便问个清楚吧，“还是因为……将军仅仅只是路见不平，看不得嫡出受庶出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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