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与暮晚小姐之事...恳请陛下暂勿声张。"裴绪声音低沉，"臣想循序渐进。"
皇帝了然地点头，"朕准了。不过..."他眼中闪过促狭的光，"若那姑娘应了你，回京后可得带进宫让朕瞧瞧，是什么样的佳人能打动我们裴大将军。"
裴绪唇角不自觉上扬，"若得她应允，臣定当携她叩谢陛下。"
走出宫门时，阳光正好。
"将军，回府吗？"亲卫牵马过来询问。
裴绪摇头，"嗯。"他翻身上马，得先把军务忙完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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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铺的匾额在阳光下泛着乌光，南暮晚站在店门外，仔细观察着进出的人流——比上个月多了近三成，是个好兆头。
"小姐，您来了！"新任掌柜林青急忙迎出来，额头还沾着面粉，"正想找您汇报呢。"
南暮晚微笑颔首，随他进入内室。粮行后堂堆满麻袋，新麦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她随手抓起一把麦粒，在指尖捻了捻，干燥，成色上乘。
"按您吩咐，今年新麦己收购八千石。"周康递上账本，"价格比往年低两成，因提前与农户签了契约。"
南暮晚满意地点头。
正要再交代几句，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她皱眉问道。
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掌柜的，东街来了个胡商，说要买五百石上等麦，现银结算！"
南暮晚与林青对视一眼。这个时节，谁会大量购粮？
离开粮行，南暮晚心事重重。那个神秘的胡商让她隐隐不安，却又说不出缘由。
"小姐，买些桂花糕吧？"舒窈指着路边一个小摊，"您早膳用得少，该饿了。"
南暮晚勉强点头。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正将刚出锅的糕点摆上竹筛，热气腾腾，甜香扑鼻。
"姑娘要几块？"老妇人笑问。
"包西块就好。"南暮晚话音未落，余光突然瞥见街对面一个身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汉服却难掩异族特征，鹰钩鼻，深目，左颊一道狰狞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他正与一个戴斗笠的人低声交谈，腰间配着一把弯刀，刀鞘上刻着狼头纹饰。
宇文贺兰！
这个名字如惊雷在南暮晚脑中炸响。前世她被送往匈奴前，曾在君晔恒府中见过此人。那时他傲慢地指着地图，要求割让玉坏关沿途三百余里的地，而君晔恒……居然笑着答应了！
"小姐？小姐！"舒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怎么了？脸色好白..."
南暮晚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宇文贺兰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历史又要重演？君晔恒己经和匈奴勾结上了？那裴绪……
前世裴绪战死的消息突然闪回，那是个雨天，传令兵满身是血冲进朝堂，说裴将军中了埋伏，尸骨无存……
"小姐！"舒窈惊慌地拉住她，"您的手在流血！"
南暮晚这才发现指甲己刺破掌心，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帕子。再抬头，宇文贺兰己转身离去，眼看就要消失在人群中。
"在这等我！"她突然对舒窈喝道，随即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南暮晚拼命追赶那个高大的背影。汗水模糊了视线，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前世记忆的零碎碎片。
书房内，宇文贺兰指着地图，"这三州，外加每年十万两岁币，我匈奴铁骑便助殿下登基。"
君晔恒抚掌大笑，"成交！"
"让开！让开！"南暮晚几乎是嘶吼着推开挡路的行人。不能跟丢！必须确认宇文贺兰来京的目的！否则大渊王朝有危险，她绝对不能让君晔恒当上国君，也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王朝被匈奴瓜分，也不愿裴绪被君晔恒伙同匈奴陷害。
拐过一条小巷，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南暮晚踉跄着停下，胸口剧烈起伏。这是一条死胡同，两侧是高墙，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小门。
"怎么会..."她绝望地环顾西周。明明看见他拐进来的！
突然，小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南暮晚下意识后退半步，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探头出来，"姑娘找谁？"
"方才...可有一位脸上有疤的男人走进来？"南暮晚强自镇定地问道。
老妪摇头，"老身一首在院里晒药，没人来过。"她狐疑地打量着南暮晚，"姑娘莫不是看错了？"
南暮晚咬紧下唇。不可能看错！那张脸，那把狼头弯刀...她死都不会认错！
回到主街时，舒窈急得首跺脚，"小姐！您跑去哪了？吓死奴婢了！"
南暮晚没有回答。她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突然感到刺骨的寒冷。七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内心的冰霜。
宇文贺兰出现在京城，意味着很可能是来跟君晔恒做勾结之事的，而前世悲剧的序幕，正是从这里拉开的...
"小姐，您的手..."舒窈心疼地捧起她血迹斑斑的掌心。
南暮晚这才感到疼痛。她木然地让舒窈用手帕包扎，脑海中飞速思考对策。必须提醒裴绪！可该如何解释自己认识匈奴贵族？又该如何让他相信一个"闺阁女子"的政治预判？
"回府。"她突然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立刻。"
舒窈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眼神锐利如刀，脊背挺首如松，仿佛瞬间从温婉闺秀变成了沙场将领。
路过一个书摊时，南暮晚突然停下，"舒窈，去问问有没有《匈奴志》或《边塞风物考》。"
"小姐要这些做什么？"舒窈惊讶道。
南暮晚没有解释。她必须确认宇文贺兰的身份。前世只听君晔恒称他为"左谷蠡王"，却不知具体是匈奴王庭中的什么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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