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暮晚捧着信笺的手指微微发抖，窗外的阳光映得信纸上"除夕前归"西个字格外清晰。她将信纸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千里之外那人身上的温度。
"小姐，裴将军说什么了？"舒窈端着热茶进来，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罕见的红晕，忍不住抿嘴偷笑。
南暮晚忙将信收进袖中，强作镇定道，"没什么。"
舒窈看着自家小姐羞赧的样子，眼睛一亮，"将军要回来了？"
"还没有呢。"南暮晚轻斥，唇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窗台上摆着随信寄来的红柳枝，南暮晚轻轻抚过那些细密的纹路，想象着裴绪在边关中折枝时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多宝阁取出一只白玉匣子，将红柳枝小心地收进去，这是她存放最珍贵物件的地方。
舒窈偷笑着退下，留南暮晚一人在书房对着红柳枝出神。
——
与此同时，吏部侍郎府西侧最偏僻的院落里，南巧仪蜷缩在床角，死死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的手腕上布满青紫掐痕。
窗外秋风呼啸，却掩不住正房传来的嬉笑声，李匀正在他最宠爱的柳姨娘房里饮酒作乐。
"贱人...都是贱人..."南巧仪喉咙里挤出嘶哑的诅咒，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满腔毒火灼烧着五脏六腑。
"姨娘，该起了。"门外粗使丫鬟不耐烦地敲门，"柳姨娘说了，今日您得把全府的绣活做完。"
南巧仪艰难地撑起身子，铜镜中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曾经娇艳如花的面容如今枯黄干瘦，眼下两团青黑，嘴唇干裂出血。短短两三个月，她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的行尸走肉。
梳洗时，她发现手臂上新添了一道鞭痕。昨夜李匀醉酒后拿着马鞭闯进来，逼她学狗叫...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又不争气地昏过去了。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憔悴成这样？"柳姨娘摇着团扇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绣筐的丫鬟，"老爷说了，这些绣品明日要送进宫，今晚必须完工。"
南巧仪盯着那堆成小山的绸缎，眼前发黑。自从进门，她没睡过一个整觉，白天做不完的活计，夜里挨不完的折磨。
"怎么，不愿意？"柳姨娘突然变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别忘了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连我们这些做妾的都不如！"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南巧仪却反常地笑了起来。是啊，她算什么？父亲为了家族名誉，把她嫁给了李匀这个混账，三殿下为了他的名声，也将她踹开！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
"南暮晚！"她突然尖叫出声，吓得柳姨娘松了手，"都是你害的！你不得好死！"
她发疯似的将绣筐掀翻，彩线滚落一地。柳姨娘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让婆子锁了院门，说不做完不准给饭吃。
南巧仪瘫坐在地上，眼前浮现出南暮晚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脸。明明都是南家女儿，凭什么南暮晚就能得到最好的？嫡女身份、母亲还是长宁郡主？
后面居然连裴绪那样的天之骄子也对她倾心！
"你等着..."南巧仪抓起剪刀狠狠扎向绣绷，仿佛那是南暮晚的心脏，"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
初冬的朱雀大街比往常更热闹些。南暮晚拢了拢斗篷的领子，她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大包小裹的丫鬟，刚从自己的绸缎布庄出来。
"小姐，这匹松花色云纹缎给老太太做夹袄正好。"舒窈小心翼翼地托着布料，"掌柜的说这是新到的货，全京城就三匹。"
南暮晚指尖抚过光滑的缎面，点了点头，"再配那匹黛青色的做滚边。"她转向另一家店铺，"去其他店看看新棉。"
街角的暖香阁专营各地上等棉絮。店主见是南府大小姐亲至，忙不迭地迎出来，弓着腰引她们去看今年新收的长绒棉。
"小姐您摸摸，这棉絮雪白柔软，像云朵似的。"店主献宝似的扯开一团，"做成冬衣又轻又暖，比皮袄还舒服。"
南暮晚捻了捻棉絮，确实细腻非常。
主仆几人又逛了胭脂铺和书局，首到日头西斜才打道回府。
南府的马车刚驶入侧门，管家就匆匆迎上来，"小姐，岭南那边来的书信。"
南暮晚解斗篷的手微微一顿。
岭南……那是刘氏流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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