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学院的深夜，李云龙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窗外暴雨如注，闪电划破夜空时，他看见办公楼前停着辆挂着总参牌照的吉普车。
"老李，马上来作战室！"楚云飞的声音在雷声中显得格外紧绷，"金门那边出事了！"
作战室里，巨幅东南沿海地图前站着三个浑身湿透的参谋。李云龙接过电报，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滴在纸面上，晕开了"美军第七舰队"几个刺目的红字。
"半小时前，美军护航国民党运输舰闯入我领海。"参谋长的手指戳向地图上的金门位置，"前线部队请示是否开火。"
李云龙盯着地图上那片蔚蓝，突然想起朝鲜战场上美军舰炮的轰鸣。他抓起红色电话："接前线指挥部！我是李云龙，命令部队——"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脸上的伤疤。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胶东口音："老首长！我是59师炮团小王啊！咱们的炮都瞄准了，就等您一句话！"
李云龙的手悬在半空，窗外雷声滚滚。恍惚间，他仿佛又闻到了上甘岭的硝烟，听见了老周牺牲前的呐喊。电话线在他手中绷得笔首，像根随时会断的弓弦。
作战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李云龙盯着沙盘上金门岛的模型，突然抓起一把图钉撒下去。红色的钉帽在沙盘上溅起细沙，像一簇簇凝固的血滴。
"美军这是试探！"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当年在朝鲜，他们也是先派小股部队......"
楚云飞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老李，看看这个。"他展开份绝密文件，避免给美帝制造干涉借口。"
暴雨敲打着窗户。李云龙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田雨用弹壳做的平安符。他想起今早离家时，儿子追到门口喊："爹！你说过等我长大一起打反动派的！"
电话铃声再次刺破寂静。李云龙抓起听筒，听见前线观察哨颤抖的声音："报告！美军舰载机起飞了！"
作战室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云龙身上，汗水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仿佛正凝视着这个艰难的抉择。
"命令部队......"李云龙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隐蔽待命，没有军委命令不准开火！"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眼角未落的泪光。
黎明前的作战室里烟雾弥漫。李云龙盯着不断更新的敌情通报，美军舰载机在福建沿海挑衅的照片摊了满桌。照片上的F-86佩刀战斗机，和朝鲜战场击落过的一模一样。
"老李，你得看看这个。"楚云飞递过份破译的电报，"台北方面正在调动坦克部队。"
李云龙的手指在"M5A1"型号上停住了——正是淮海战役时缴获过的美制坦克。他忽然冷笑："这帮龟孙子，连装备都不带换的！"
参谋们哄笑到一半突然噤声。门口站着面色铁青的副总参谋长，手里捏着刚到的中央急电："立即组建前线指挥部，李云龙任总指挥！"
暴雨仍在继续。李云龙在签收文件时，钢笔尖戳破了纸张。他抬头望作战服口袋里，那颗从美军军官处收回的子弹壳正贴着心脏发烫。
"报告！"通讯兵冲进来，"59师先锋营己经到达集结位置！"
李云龙抓过话筒，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山东口音："老首长！咱们全营124人，都是上甘岭下来的老兵！"背景音里隐约有炮弹破空的尖啸。
"给老子守住滩头！"李云龙对着话筒怒吼，"但记住，没有命令不准开第一枪！"他摔下电话，发现自己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作战间隙，李云龙摸出田雨的信。信纸上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字迹因为手部烧伤而歪歪扭扭："......健儿天天对着地图认金门，说等你回来要听故事......"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别在作战图上的全家福。照片里，五岁的李健举着木头枪，田雨的笑容藏在烧伤疤痕后面，却比任何勋章都更让他心疼。
"首长！"参谋突然闯进来，"美军舰队后撤了！"
作战室里爆发出欢呼。李云龙却盯着实时战报，眉头越皱越紧——国民党军舰仍在逼近。他抓起望远镜冲到窗前，仿佛这样就能看穿西百公里外的雨幕。
电台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前线观察哨变了调的叫喊："他们开火了！我方阵地遭炮击！"
李云龙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扑向作战台，看见代表敌军的红色箭头己经刺过中线。墙上挂钟的秒针滴滴答答走着，每一声都像炮弹落地前的倒计时。
"接军委！"他扯开领口，伤疤在闪电中泛着狰狞的红光，"请求立即还击！"
作战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前线指挥部沸腾了。李云龙站在巨幅地图前，看着代表我军的蓝色箭头如潮水般涌向金门方向。无线电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报告声：
"海岸炮兵群就位！"
"59师突击队登船完毕！"
"航空兵准备起飞！"
窗外暴雨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李云龙听见了熟悉的炮声——是我们152毫米榴弹炮的怒吼，和朝鲜战场上一模一样的节奏。
"报告战况！"他对着无线电大喊。
"命中敌舰！敌舰起火！"观察哨的声音因兴奋而变调，"敌军开始溃退！"
作战室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李云龙却沉默地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被朝阳染红的天际线。那里升起的硝烟，与记忆中朝鲜战场的烟柱渐渐重合。
楚云飞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玻璃杯映出两人疲惫的面容，鬓角都己染上霜白。无线电里突然传来熟悉的胶东口音："老首长！咱们拿下滩头了！"
李云龙举起水杯，水面晃动着朝阳的碎金。他想起离家前儿子稚嫩的誓言，想起医院里田雨期盼的眼神，想起无数长眠地下的战友未竟的愿望。
"继续前进。"他对着无线电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为了那些看不见明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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