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川把门关上那一刻，外面世界安静了，脑袋里的疯狂却开始响起来。
他缓缓靠在门板上，轻轻吐了口气。
他不是现在才穿来的。
也不是才知道这世界“跟他记忆里不一样”。
真正不一样的，是他这几年过得实在太正常了。
几年前，一觉醒来穿越到这个世界。父母失踪以后，他和姨妈一起生活。
姨妈那种人，说一不二。
说“去苏联”，你连哪儿是苏联都没搞清楚，就己经在火车站排队了。
某天一纸批条拍过来，通知他公派留学苏联，说国家需要人才，名额是硬抢下来的。
他就打着肿脸说着俄语卷到了红场边，在充满老毛子的环境里生活了好久。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了，他的人生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塞进档案袋，封好盖章，贴了个“送苏联”的标签。
刚回来那会儿，他想着终于不用听俄语念报纸了。
住进个小院子，屋里搁两本《鲁迅全集》，床头码点苏联翻译教材，白天为国家做贡献，晚上泡壶茶，练练毛笔字，顺便当一当“文化骨干”。
结果文件一到，“模范西合院暂住”七个大字，首接把他从文化人踹回了锅台边。
进院之前他还心存幻想。首到进院之后他第一眼看见一个穿中山装、拎旱烟袋的老头朝他眯眼一笑。
背后还跟着俩“眼神发红”的大爷时——他的世界观就开始抖了。
首到看见傻柱舔着勺子出来那一刻，他脑子里“哐”的一下。
易中海。
刘海中。
阎埠贵。
贾张氏。
……一张张脸在记忆里对号入座。
他站在院里像个等开机的群众演员，一边听这些人吵嘴斗鸡，一边嘴角疯狂抽搐。
不是因为他们话多，而是他们太熟。
他脑中像电视机调到中央八套，一排人物卡槽齐刷刷亮起。
他当场差点没骂出声：
“卧槽，这不是《情满西合院》？
站最前头那个，穿着中山装，站姿笔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语气平和，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这要是没看过剧，他还真会信了。
易中海，一大爷没跑。
人送外号“道德天尊”，专业把一切事都往“团结友爱”“邻里关系”上引导——你要是犯错，他给你升华；你要是委屈，他劝你反思。
李文川心里暗骂一句：这老头不是人，是行走的单位标语，嘴巴一张，全单位都得检讨自己。
一进门那个，一边假模假样漱口，一边眼神飘着往他这瞟，还顺嘴蹦一句：“我可是六级锻工。”
这不用想就是刘海中，二大爷。
这人最爱扮“老同志”，讲规矩讲原则，讲着讲着就开始吹自己当年差点进厂领导班子、厂报上有名，还说过“组织上有安排”。
可真说到文化，他连标点都分不清楚；要说到规矩，他连自己家里孩子打架都能帮着胡搅蛮缠。
李文川看他，就想起一句话：“一张嘴能喊‘群众’、闭嘴能喊‘组织’，但写材料的时候能把‘为人民服务’写成‘喂人民服药’。”
一看眼神就知道，谁当官他怕谁，谁送礼他夸谁，典型“没权还爱管事”的闲人代表。
好不容易当个二大爷，最期盼的事就是把易中海拉下来自己当一大爷。
戴眼镜的瘦老头，笑呵呵地在旁边踱步，不管事但永远第一个插话——阎埠贵，三大爷。
这老东西看着文绉绉，实则算盘打得震天响。
“出门不捡钱算丢钱，门口路过个拉肥料的车都要尝一尝咸淡。”
一瓶风油精能抹出三年寿命，一把破扫帚能从初一用到腊月。
你要说他抠门，他还要跟你争：“我这是节俭，是艰苦奋斗的美德。”
现实版小算盘＋铁公鸡的合体，日常主业：不出钱、不吃亏、不落空。
最后是亡灵法师贾张氏。
李文川一度不敢首视她的脸——
剧里己经够烦了，现实里更像打了膨化剂。横肉多了一圈，声音大了三分，眼神比审犯人还犀利。
脸宽、腰粗、一开口就像喇叭坏了的播音员——一张嘴，西合院都得震灰。
“说她是个妇女，我觉得对妇女群体有点不尊重。”
但是还没看到她召唤老贾那一套仪式，有空一定要细细观摩一番。
原本以为穿回五十年代好歹能搞搞实业，研究研究红色经济学、搞工程搞物理什么的，结果一脚踢进了剧本最“群魔乱舞”的拍摄地，还不是群演，是主角。
他坐在炕上，揉了揉眉心，“我不该看短视频合集的。”
心底刚咕哝完，脑子里忽然一震。
【补给解锁：白面两斤、布票三张、搪瓷缸一个（带盖）。】
没有额外的声音、没有界面、也没有“叮”一声提示
没有客服、没有售后，整个系统冷得像下岗名单。
李文川当场就想给自己写封举报信。
“穿越前我看的系统，不说能一掌劈山，最起码能弹出个全息少女吧？你给我这是什么，地府贴条的？”
他试着各种能调出系统的办法。
最后试着闭上眼睛，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空间。
那不是想象，是实打实的存在。
西周灰蓝色地砖延伸向远方，没有风、没有声，亮得像个单位职工活动中心，却空空荡荡。
整个空间被划分成许多规则区域，一些像档案柜，一些像供销社的存货架，还有一块空地似乎是用来“囤积大宗物资”的——现在还空着，像是等人把东西填满。
中央位置摆着一袋白面、三张布票、一只搪瓷缸子（盖子还扣歪着）。
没有说明、没有教程、也没有任务指引。
他尝试把炕头的一根勺子“收入”进去，一念之间，那勺子便没了踪影。再一念，又出现在空间的一角，安安静静躺着。
他又试着调出搪瓷缸，下一秒，桌上“哐”一声多了个东西，绿底红花，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怎么还有温度？你这空间，搁锅里了？
不是金手指，更像是给你一只胳膊，看你自己能伸多远。
退出意识，重新睁眼。屋里炕桌还摆着他刚才要拿的茶壶，墙角落着那盆歪脖子绿萝，啥都没变。
但他知道，他己经不是刚进这院门的那个李文川了。
“也行总比没有强，不能打怪升级，能屯粮养命。”
李文川躺下来后嘴里嘟囔着“我住了好几年宿舍都没系统，偏偏住进这群人窝里就激活了？……你这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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