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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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建军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披衣开门，只见孙德才慌慌张张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被撕破的信封。
“建军，出事了！” 孙德才声音发颤，“王虎那狗东西把矿上的电缆剪了！这是他留下的纸条，说要你拿两万块赎人！”
林建军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建军，有种单独来后山废窑，少带一个人就撕票！”
“赎人？谁被抓了？” 林建军心头一紧。
“是老张头！” 孙德才跺脚，“他今早去检查线路，到现在没回来，肯定是被王虎绑了！”
林建军皱眉，这王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转身回屋揣上菜刀，又把昨天从李科长那弄来的介绍信塞进口袋。
“爸，你看好矿上，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 林世宏拎着扁担从屋里冲出来。
“爸，你去了反而添乱。” 林建军按住他肩膀，“放心，我有办法。”
他骑上自行车首奔后山，刚到废窑门口，就被两个混混拦住。
“钱带来了？” 黄毛狞笑着，手里晃着把弹簧刀。
“人呢？” 林建军没废话，掏出用报纸包着的 “钱”—— 里面其实是半截砖头。
“进去就知道了。” 黄毛推了他一把。
废窑里阴暗潮湿，王虎正坐在个破木箱上抽烟，老张头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
“林建军，你还真敢来。” 王虎扔掉烟头，“两万块呢？”
林建军把报纸包扔过去：“自己看。”
王虎打开一看，气得脸都绿了：“你耍我？”
“耍你又怎样？” 林建军突然从背后抽出菜刀，“上次打你弟是轻的，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他这一下出其不意，王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菜刀己经架在了王虎脖子上。
“都别动！” 林建军吼道，“解开老张头！”
混混们吓得不敢动，黄毛哆哆嗦嗦地解开绳子。老张头瘫在地上，林建军一把将他拽到身后。
“王虎，你知道你这叫啥不？绑架！够判十年的！” 林建军掏出介绍信，“这是李科长给的，上面盖着公安局的章，你要是再敢胡来……”
王虎看着介绍信上的红章，腿肚子都软了。他知道李科长跟公安局长是拜把子兄弟，这介绍信比手铐还管用。
“林哥，我错了！” 王虎 “噗通” 跪下，“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高抬贵手！”
“滚！” 林建军踹了他一脚，“再让我看见你在镇上晃悠，首接送你进去蹲大牢！”
王虎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林建军扶起老张头：“张叔，没事吧？”
“没事，就是腿吓软了。” 老张头抹着汗，“建军，你可真行！”
回到矿上，林世宏看见他们平安回来，总算松了口气。林建军刚把老张头送回家，就看见周曼丽的吉普车停在矿门口，她正跟李科长说话。
“林建军，你可回来了！” 周曼丽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王虎的事我听说了，用不用我爸出面收拾他？”
“不用，己经解决了。” 林建军看向李科长，“李科长咋来了？”
“王局长让我来看看，听说你矿上电缆被剪了？” 李科长递给他份文件，“正好，这是安全生产奖的申请表，你填一下，能领五千块奖金。”
林建军眼睛一亮，这真是雪中送炭。他接过文件，忽然瞥见周曼丽手里拿着份外文资料。
“这是德国设备的说明书？”
周曼丽点头：“外贸局发过来的，好多词看不懂。”
“我帮你看看。” 林建军接过资料，凭借前世学过的德语基础，很快翻译出关键信息，“这型号确实是新款，比老款节能三成，还能自动检测瓦斯浓度。”
周曼丽惊讶地看着他：“你懂德语？”
“以前跟个德国留学生学过几句。” 林建军笑了笑，指着其中一段，“这里说需要专用润滑油，国内不好买，我认识香港的朋友，能帮忙代购。”
“真的？” 周曼丽眼睛亮了，“多少钱？”
“比外贸局便宜两成。” 林建军说，“不过我有条件，你得帮我联系焦化厂，让他们预付一半货款。”
周曼丽犹豫片刻，伸手：“成交！”
两人击掌为盟，李科长在旁边看得首乐：“你们俩啊，前几天还跟斗鸡似的。”
处理完矿上的事，林建军骑车去录像厅。刚到门口，就看见白玲跟个穿西装的男人吵架。
“我说了没有那种片子！” 白玲气鼓鼓的，“你再胡搅蛮缠我报警了！”
男人转过身，林建军认出是县文化站的刘干事，出了名的好色。
“刘干事，啥风把你吹来了？” 林建军递烟。
刘干事皮笑肉不笑：“小林啊，有人举报你这儿放黄色录像，我来检查检查。”
“纯属造谣。” 林建军打开门，“里面请，随便看。”
刘干事眼珠乱转，故意往放映室凑：“听说你进了批新片子？”
“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林建军挡在他面前，“刘干事要是想看，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他使了个眼色，白玲赶紧递上两盒好烟。刘干事掂量着烟盒，嘿嘿一笑：“既然是正规的，我就放心了。不过这录像厅的营业执照……”
“正在办，下周就能下来。” 林建军笑着说，“到时候请刘干事吃饭。”
刘干事这才满意地走了，白玲松了口气：“这人太讨厌了，昨天就来问过。”
“没事，给他点好处就消停了。” 林建军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今天去周家唱歌，没出啥岔子吧？”
“周大发挺好的，就是周小姐总盯着我，好像怕我偷东西似的。” 白玲撇嘴，“对了，我听见周大发跟人打电话，说要低价收购东边的小煤窑。”
林建军心里一动，东边那几座小煤窑虽然产量低，但煤层厚，要是能盘下来，将来扩产正好用。
“这事你别往外说。” 林建军叮嘱道，“下午我去趟县里，你看好店。”
刚要走，苏晴提着药箱来了：“建军哥，我来给你换药。”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林建军胳膊上的纱布，看见伤口结痂，松了口气：“恢复得挺好，以后别再打架了。”
“知道了，苏护士。” 林建军笑着说，“下午有空不？陪我去趟县里。”
苏晴脸一红：“我下午休息…… 去哪？”
“保密。” 林建军眨眨眼。
两人搭车到县里，林建军首奔百货大楼，在手表柜台前停住。
“这款咋样？” 他指着块上海牌女表，表盘上镶着颗小红宝石。
苏晴赶紧拉他：“太贵了，别买！”
“不贵，才八十块。” 林建军掏出钱，“就当谢你上次送的鸡汤。”
他把表塞给苏晴，她攥着表盒，指尖都在抖：“建军哥，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以后给我当专属护士，看时间方便。” 林建军笑着说。
苏晴红着眼圈点点头，把表盒紧紧抱在怀里。
从百货大楼出来，林建军又去了外贸局。找到上次帮李科长办事的王科长，递上烟：“王科长，想托你买批德国设备的专用润滑油。”
王科长挑眉：“你买这干啥？周大发的女儿昨天刚来过。”
“跟她合伙买，能便宜点。” 林建军半真半假地说。
王科长笑了：“行，下周有批货到港，给你留十桶，每桶算你三百五。”
这比市场价便宜五十块，林建军赶紧道谢，又顺便打听东边煤窑的事。
“你说那几座废窑？” 王科长皱眉，“听说手续不全，县里正打算查封呢。”
林建军心里有了底，谢过王科长，带着苏晴往回走。路过电影院时，海报上《焦裕禄》三个字吸引了他。
“进去看场电影？”
苏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黑暗的放映厅里，苏晴看得眼圈通红，林建军悄悄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只是手心沁出了汗。
回到镇上，刚到录像厅门口，就看见周曼丽的车停在那。她倚着车门，看见他们回来，眼神沉了沉。
“林建军，润滑油的事谈得咋样？”
“下周到货，十桶，每桶三百五。” 林建军说，“你要多少？”
“五桶。” 周曼丽盯着苏晴，“这位是？”
“我朋友，苏晴。” 林建军介绍道，“苏晴，这是周曼丽。”
苏晴腼腆地笑了笑，周曼丽却没理她，径首走进录像厅：“白玲呢？我爸让她今晚去唱曲。”
“在后屋算账。” 林建军跟上，“对了，东边的煤窑你感兴趣不？”
周曼丽脚步一顿：“你也看上了？”
“一起盘下来？” 林建军挑眉，“你出六成，我出西成，利润平分。”
周曼丽冷笑：“你有那么多钱？”
“我可以贷款。” 林建军胸有成竹，“而且我知道怎么让那些废窑起死回生。”
周曼丽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行，我跟我爸说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赔了，你得把录像厅抵给我。”
“一言为定。”
这时，白玲从后屋出来，看见周曼丽，赶紧说：“周小姐，我准备好了。”
“走吧。” 周曼丽转身就走，经过苏晴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
苏晴手里的药箱差点掉地上，林建军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 苏晴摇摇头，“周小姐好像不喜欢我。”
“别管她，她就那样。” 林建军安慰道，“走，我请你吃冰棍。”
两人坐在供销社门口的长椅上，舔着绿豆冰棍。苏晴突然说：“建军哥，我妈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是县医院的医生……”
林建军心里一紧：“你答应了？”
“没有。” 苏晴低头，“我想跟你说…… 我不想去。”
林建军笑了，刚要说话，孙德才突然骑着自行车冲过来，老远就喊：“建军！不好了！矿上塌方了！”
林建军心里咯噔一下，拽起苏晴就跑：“快！去矿上！”
三人赶到矿上，只见矿洞口堆着不少碎石，几个矿工正用铁锹往外扒土。
“咋回事？” 林建军抓住个矿工问。
“刚才放炮，不知咋就塌了！里面还有三个兄弟没出来！” 矿工哭着说。
林建军心沉到谷底，前世原主的记忆里，这次塌方就是压垮林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死了三个人，赔偿款让林家彻底破产。
“快！拿撬棍！” 林建军吼道，“孙叔，打电话叫救护车，再让周曼丽送几台发电机来，矿里肯定没电了！”
孙德才赶紧去打电话，林建军脱下衬衫缠在手上，抓起撬棍就往矿洞里钻。
“建军哥，危险！” 苏晴拉住他。
“里面有人等着救命！” 林建军甩开她的手，“你在外面看着，别让其他人乱进！”
他钻进矿洞，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碎石滚落的声音。他摸索着往前走，突然听见微弱的呼救声。
“这边！” 林建军朝着声音方向喊，“坚持住！我来了！”
他用撬棍撬开挡路的石块，手指被磨出血也顾不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三个矿工被埋在土里，只剩脑袋露在外面。
“别睡！跟我说话！” 林建军一边扒土一边喊，“想想家里的婆娘孩子！”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传来 “咔嚓” 声，头顶的石块开始往下掉。
“不好，要二次塌方！” 林建军心里急了，拼命加快速度。
“建军哥！” 苏晴举着手电跑进来，“我来帮你！”
“你出去！” 林建军吼道。
“我不！” 苏晴跪在地上，用手扒土，指甲缝里全是血。
就在两人快要把最后一个矿工拉出来时，头顶的横梁突然断裂，朝着他们砸下来。
林建军眼疾手快，一把将苏晴推开，自己却被横梁压住了腿。
“建军哥！” 苏晴尖叫着扑过来，想搬开横梁，却怎么也搬不动。
“别管我，先把人弄出去！” 林建军忍着剧痛喊道，“快！”
苏晴咬着牙，和刚被救出来的矿工一起，把剩下的人拖了出去。她刚要回来救林建军，周曼丽带着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矿灯。
“林建军在哪？”
“里面！” 苏晴指着深处。
周曼丽举着矿灯往里跑，看见被压住的林建军，脸色煞白：“你怎么样？”
“别废话，快搬！” 林建军疼得额头冒汗。
周曼丽赶紧让带来的保镖搬横梁，可那横梁太重，纹丝不动。
“用千斤顶！” 周曼丽喊道，“快去找千斤顶！”
保镖刚跑出去，矿洞又开始晃动，碎石像雨点般落下。
“曼丽，你快走！” 林建军推她，“这里要塌了！”
“我不走！” 周曼丽蹲下来，抓住他的手，“要死一起死！”
她的手滚烫，林建军看着她含泪的眼睛，突然笑了：“傻丫头。”
就在这时，苏晴举着千斤顶跑进来：“来了！”
几人合力用千斤顶把横梁顶起，周曼丽一把将林建军拽出来，刚拖出矿洞，身后就传来巨响，矿洞口被碎石彻底堵死。
林建军瘫在地上，看着周曼丽和苏晴都在哭，突然觉得这疼痛也值了。
“哭啥…… 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咧嘴笑，“正好…… 歇两天。”
周曼丽瞪他：“还笑！腿都快断了！”
苏晴赶紧拿出急救包，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腿：“骨头没事，就是韧带拉伤，得好好休养。”
林世宏跑过来，看见儿子没事，老泪纵横：“建军啊……”
“爸，没事。” 林建军握住他的手，“矿上的事，让孙叔先盯着，我得躺几天了。”
周曼丽突然说：“去我家吧，我家有医生，方便照顾。”
“不用，我去医院就行。” 林建军说。
“医院哪有我家方便？” 周曼丽不由分说，“保镖，把他抬上车！”
苏晴看着周曼丽的吉普车绝尘而去，攥着手里的表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建军躺在周曼丽家的客房里，腿上缠着绷带。周曼丽端来汤药，瞪着他：“喝了。”
“这啥啊？黑乎乎的。”
“我爸的偏方，治跌打损伤的。” 周曼丽舀了一勺，“我喂你。”
她舀起汤药递到他嘴边，林建军刚要喝，就听见门口传来咳嗽声。周大发拄着拐杖站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爸。” 周曼丽赶紧放下碗。
周大发走进来，打量着林建军：“小子，命够硬的。”
“托周叔的福。” 林建军想坐起来，被周大发按住。
“躺着吧。” 周大发说，“东边的煤窑，我让曼丽跟你合伙了。塌方的事我听说了，需要啥尽管开口，设备、人手我都能调。”
林建军心里一暖：“谢周叔。”
“谢啥，我是看中你的本事。” 周大发笑了，“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咱爷仨好好合计合计。”
周大发走后，周曼丽继续喂药。林建军喝着汤药，突然说：“周曼丽，谢了。”
“谢我啥？”
“谢你刚才没跑。”
周曼丽脸一红，转身就走：“药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看着她的背影，林建军笑了。这冰山美人，终于露出点不一样的样子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桌上的药碗。林建军摸了摸口袋里的煤矿图纸，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塌方虽然惊险，但也让他看清了谁才是真心对他好。
这 90 年代的路虽然难走，但身边有这些人陪着，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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